是真的。
你終於懂雪豆了?
我一定要把雪豆治好,這裏不行,換別的醫院。
那你為啥要對雪果好?
……
……
你哪裏弄的錢?
借的。
兒子好嗎?
很好,我讓隔壁的鐵真嫂子帶著。
這個,你剛才就告訴我了。
……
他有沒有哭著找我?
開始找,後來就習慣了,不找了。
你怪不怪我?
等把雪果治好了,你就嫁給他吧。
山子。喊完山子,雪朵的淚唰地就下來了。
兒子不管跟了你還是跟了我,我都會對他很好。
山子。
你說雪豆好了還會把我看成觀音的童子嗎?
山子。
去跟雪果說說吧,他聽你的。
雪朵還喊,山子。像山子這名字是詞,她的淚水是曲,她此時的哭歌沒有了誰都不行。
山子替她擦著淚,輕輕地說,去吧,去跟雪果說說。我去看看雪豆。
山子由李作民帶著,在病房的窗口看了雪豆一會兒。他看到雪豆的那一會兒,真想呼喊雪豆的名字,可他沒喊得出來。他的喉嚨突然哽住了。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的心裏也塞得滿滿的。一句呼喚又怎能喊出他心裏的塊壘?
窗口還巴著另一個看望雪豆的,就是雪山。雪山一天除了睡覺以外,一直就巴在窗口上看著雪豆。雪豆現在已經不再像開始那樣時時都要抓著他的手了,可他還是要看著雪豆。
山子見雪豆並不朝自己這邊看上一眼,看一眼雪山就走了。
一個人沉甸甸地回來,正碰上雪朵在對雪果說,聽山子的,去吧。雪果說,我不去。我哪也不去,等我看著妹妹好了,我也就該去跟媽陪罪了。雪朵說,你要是真那樣,嬸在地下也不會高興的。雪果說,不會,媽不會不高興,我這樣的人還要大把大把地花作民爸的錢她才不高興哩。雪朵說,嬸不怕你花錢,嬸就怕你不給她養一個孫子。
山子看到,雪果剛才一直都不看雪朵,這下,雪果看著雪朵了,雪果都看到雪朵的眼睛裏去了,他想透過雪朵的眼睛找到什麼呢?山子想。他聽到雪果怕把什麼嚇跑了似地問,真的?雪朵的眼睛有些紅,但雪朵的眼睛裏是純粹的肯定。雪朵說,我是女人,我比你了解嬸。你要是就這樣去見嬸,嬸就隻有再讓你氣死一回了。雪朵說,你是嬸的兒子,為她養一個孫子是你的任務,完不成這個任務你就是不孝。雪朵還說,你不去治病你就對不起山子,山子為了救你們,專門跑到外麵去找治這種病的醫院。他為這事兒背上一大坨債務,他找到了,你卻不去治,你死了也還是對不起他。
山子看到雪果嗚嗚嗚哭起來了,就進了屋。山子對雪果說,別想得太多,我們明天回莊上去,把大夥一起叫上。
山子帶著雪果回到了橋溪莊,把幾個年輕男子叫到一起,把他找到了專治男子不育醫院的這個消息告訴了大家。還特意跑到雪強老家去,要雪強也跟他們一起去。
雪強去找山子的時候聽說山子去了外地,借錢的事沒了門,就回來了。正在家裏想著湊錢的法子呢,突然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湊錢的法子一下子就跳進腦子裏來了。起先,因為雪強沒有一個肯定的去處,怕不好借錢,現在有了一個肯定的去處了,希望像一棵樹一樣站在自己麵前了,他也就不顧那麼多了。
於是,雪強他們當夜就開始籌集去治病的錢。橋溪莊的人雖然靠著個廠,平時找的錢不少,但橋溪莊的人病多,尤其是這些年為了治那毛病就幾乎吞掉了他們所有的錢。他們要去很遠的外地治病還得到外莊的親戚家去借。好在聽說是去治那病,而且已經找到了準確的醫院,親戚們也很支持,沒有現錢,存折也願意借。第三天,雪強他們都湊了比較可觀的一筆錢。當日下午,雪強他們七八個男子就相伴著跟山子一起踏上了求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