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大人,”大夫回答,聲音細若遊絲,“噢,噢,不是蝴蝶,大人……是磷火,您知道嗎磷火……”
“知道,磷火。我也時常琢磨它的來源。”
“這一直是我在研究的問題,搞了很久了,還沒有什麼結果,大人……”特裏勞尼說。由於子爵的語氣和善,他稍稍地壯起膽子。
梅達爾多的尖瘦的半邊腦皮膚緊繃繃的活像個骷髏抽搐著微笑了。“您作為學者值得給予各種幫助。”他對醫生說:“可惜的是這塊墳地已經廢棄多時,不再是產生磷火的好場地了。但是我向您允諾,明天我將出力幫助您。”
次日是規定的執法日,子爵將十個農民判處死刑。因為按照他的算法,他們沒有繳足應向城堡交納的收獲物的數量。死者被埋葬在公共墓地裏,墳上每夜都冒出大量的鬼火。特裏勞尼大夫被這一幫助嚇癱了,雖然這對於他的研究很有益處。
在這樣可悲的情形之下,彼特洛基奧多師傅製造絞刑架的技術大為完善。他做的那些東西,不僅有絞刑架,還有供子爵對被告人進行酷刑逼供的三角架、絞盤等其他刑具,都堪稱木工和機械工的傑作。我時常到彼特洛基奧多的鋪子裏去.因為看他那麼熟練靈巧而且又那麼勁頭十足地幹活,我覺得饒有興趣。但是敢怒不敢言的苦惱刺痛著這位原本是馱架師傅的心。他製造的可是處死無宰百姓的斷頭台啊。他想,“我怎麼辦才能讓他派我造別的什麼東西,一樣的精工細作,別樣的用途呢什麼是我最喜歡製造的新機器呢"但是他沒有往下想,竭力從頭腦裏驅除這些念頭,想方設法做出最美觀和最實用的刑具。“你應當忘掉它們的用處,”他還這樣對我說,“你隻當它們是機器。你看它們多漂亮呀!”
我望著那些用橫梁、升降繩索、連環絞盤和滑輪組成的裝置,盡量不去想在那上麵受折磨的軀體。可是我越是努力不想.越是不得不想。我問彼特洛基奧多:“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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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這樣做,孩子.”他回答,“就像我這樣做,好嗎”那些日子雖然使人痛苦和恐懼,也自有它歡樂的時光。最美好的時刻是旭日升起之際,看大海萬頃金波,聽母雞咯咯下蛋,還有那個麻風病人沿小路吹響的號角聲。他每天早上來為他的不幸的同伴們乞時。他名叫伽抓持奧,他在脖子上掛一把打獵用的號角,老遠就通知人們他的到來。婦女們聽見號角響,就把雞蛋,或是絲瓜,或是西紅柿,放到牆角邊,有時候還會放上一隻剝了皮的小兔子,然後帶著孩子躲避起來。因為當麻風病人走過時誰都不應該留在街上,麻風病不接觸也會傳染,甚至眼睛看見他也是危險的。伽拉特奧沿著空無一人的小路慢慢地走來,手裏拄著一根長棍,破爛不堪的長衫施到了地上。他有一頭長而硬的黃頭發,一張白慘慘的圓臉,臉上已經有點被麻風病侵蝕。他收集起施舍物品,把它們裝進背簍裏,朝避開的農民的房屋大聲道謝,說些甜言蜜語,裏麵總要夾帶點逗笑或挖苦人的雙關語。
那時候在沿海地區麻風病是一種常見病,在我們村旁邊就有一個專住麻風病人的小村子,叫布拉托豐閣,我們承擔了向他們施舍的義務,就是由伽拉特奧取走的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