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西部山區小路上。
一群難民後邊，阿寶穿舊棉襖舊棉褲舊布鞋，掂一個藤條箱，藤條箱的破裂處露出書本，背一個大包袱。鍾聖英的大肚子沒有了。鍾聖英和宋秀娣穿男式長棉袍，圍著圍巾，一人挎一個書包、背一個小包袱跟在阿寶後邊。他們三個人就像兩個知識分子雇了一個腳力。
鍾聖英拄著木棍喘氣。
鍾聖英：“阿寶，幾點了？”
阿寶四下瞅瞅，才掏出懷表看看說：“不到五點呢！”
鍾聖英：“不到五點，天就暗了。”
宋秀娣：“山裏天，黑得早——阿寶，今天我們走多少裏了？”
阿寶：“有五六十裏了吧。”
鍾聖英：“我一點也走不動了。”
宋秀娣：“我們歇歇再走吧。”
三個人在路邊坐下休息。一個穿皮衣掂著小皮箱的男人走過他們身邊。這個男人後邊還跟著一個小夥子，手裏掂著一個大皮箱，穿皮衣的男人盯著鍾聖英和宋秀娣看了半天才說：“天不早了，趕緊起來走吧。這樣冷的天，天黑前趕不到前邊村裏會凍死人的。”
阿寶：“走不動了，我們歇歇再走——”
穿皮衣的男人：“啊，兩位先生是哪所學校的？”
宋秀娣：“盛華學校的。”
穿皮衣的男人：“啊，那是鍾家辦的學校啊，——啊，你是女的吧，我們一起走吧。我也是上海人，一起走，互相有個照應。”
阿寶：“你們先走吧，我們都走不動了。”
穿皮衣的男人：“這地方離公路近，聽說前幾天日本人還翻過山梁到這邊搶路人。”
宋秀娣：“謝謝，你們先走吧，我們歇一會兒就走。”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兩個女人要格外小心。”
穿皮衣的男人掂著箱子和小夥子往前邊走了。
阿寶：“這個人我認識，他是典當行的老板——瞧，那裏有人背著柴火，附近肯定有人家。”
小路一邊的山坡上，一個男人背著一捆柴火走出小樹林。
宋秀娣：“這是上帝派來的。我們求求他，在他家休息休息住一夜再走。”
鍾聖英：“他手裏掂的是啥？”
阿寶：“像是隻兔子，我們晚上能吃上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