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秘密地點,顯然高岩和姚開平剛剛來到這裏。

高岩:“我和小虎剛拐進胡同,就看到一個人從小樓三層的窗戶上跳下來,是撞破窗戶跳下來的。我們掉頭就跑。你了解的情況是怎麼樣的?”

姚開平:“我和杜管家去找了費沃德。費沃德說,尼莫托夫同誌摔死了,小虎中槍犧牲了。扈莎娜同誌被敵人抓住後咬了衣領上的毒藥,也犧牲了。可憐的孩子被保姆抱著藏在下水道裏被敵人發現拖出來,亂槍打死了。保姆也被打死了。”

高岩:“這些人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這絕不是一般的敵人。”

姚開平:“那個保姆,就是那個老太太,她的女兒是我們醫院的小雪護士,也被特務殺害了。”

高岩:“費沃德可能也不知道襲擊者是誰?”

姚開平:“知道了他也不會說。我估計,襲擊他們的很可能是投靠日本人的齊有田一夥,齊有田已被提升領事館行動隊副隊長。”

高岩:“我也這麼想。扈莎娜同誌當年和扈顯揚結婚也是共產國際安排的,目的是為了掌握國民黨高層的動向。周之光同誌,民主、自由、公平、幸福的**理想,是全人類所有美好心靈的共同向往。多少人為了這個目標而英勇地犧牲了。他們能做到的,我們也能做到——”

姚開平:“老高,可是我對蘇聯人的做法並不讚同——”

高岩:“蘇聯人的想法和我們是有些不同,莎娜同誌曾跟我說過,老丁向她借過錢,還求她幫忙去蘇聯,她和老丁睡過覺。老丁身上有烙傷。她懷疑老丁被捕過,可老丁卻說那傷是在工廠做工時留下的。她沒有安排老丁去蘇聯,老丁後來就不理她。如果老丁確實被捕過,那他為什麼不敢承認?”

姚開平:“他和敵人做過交易——而且是不可告人的交易。不然,他是出不來的。老高,你見過莎娜帶的那個女兒嗎?你看她像誰?像老丁嗎?以前有人曾說那個孩子不像扈顯揚。”

高岩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邊的萬家燈火說:“我看不出來,黑頭發,藍眼睛,高鼻子,這種混血兒真看不出來像扈顯揚還是像老丁。我現在考慮,這個地點是怎麼暴露的?我們方麵,這個地方隻有你、我、小虎知道。可能是從他們那邊暴露的。”

姚開平:“也不一定。齊有田認識你,也認識我。也許問題出在我們方麵。還有,費沃德也有可能猜到你、我的真實身份。費沃德正和日方談判成立協調機構,租界當局已承諾幫助日方抓捕抗日分子。日方也承諾以後在行動前要向租界當局通報。總的來看,租界當局是越來越靠向日偽。費沃德這個人在租界經營了許多年,他手下有多少‘包打聽’,誰也說不清。以後每個聯絡地點都不能使用太長時間。”

高岩:“你說得有道理。這是血的教訓。我還沒有顧上問你,你去那裏又有什麼要緊事?”

姚開平:“曾明和喬琳在醫院裏動員傷員參加新四軍,已引起敵人的注意——”

高岩:“敵人注意上他們?哪個方麵的?”

姚開平:“齊有田派了一個人偽裝成**傷員混進了醫院,後來又混到了廠裏。這個人突然主動找到我,說他是齊有田派進來的臥底,現在齊有田投靠了日本人,他不想為日本人做事,要我介紹他參加新四軍。這個人說他是陳阿浜介紹參加到齊有田組織的。他還知道齊有田暗殺陳阿浜沒有得手,陳阿浜跑到重慶告了齊有田,戴笠要調齊有田去重慶懲辦。有人跟齊有田通風報信,齊有田才投靠日本人。現在戴笠已將上海的軍統人員合編為一個區,由陳公平任區長。”

高岩:“這說明齊有田投敵是其個人行為。不,我們不能輕信這個人。這個人是主動找到你說他是齊有田的臥底,陳阿浜已到了重慶——也有可能是齊有田讓他這麼做的。齊有田猜測陳阿浜和你見過麵。如果陳阿浜已向你說了他的身份,這個人的表白正好說明他的誠意。如果陳阿浜沒有向你說明他的身份,他更容易取得你的信任。”

姚開平:“可是,他並沒有向敵人報告曾明和喬琳。他還說他愛上了那個被特務打死的小雪護士。我感到這個人的話有一定的可信度。他可能真的不想跟著齊有田為日本人辦事。”

高岩:“哦,你怎樣應對他的?”

姚開平:“我說,我是個商人,為了生意,哪路神仙都不能得罪。可我也不想和哪一路神仙太親近。國民黨、**、日本人方麵都有我的朋友。可是朋友,也隻是朋友。我不介紹人參加哪一方麵。”

高岩:“你這樣應對好。你的工廠裏有我們幾個同誌,我們一直叫他們保持灰色麵目。我安排人接近他。如果他確實不想當漢奸,也不想跟國民黨幹了,我要親自見他。一旦他不是這樣,立刻除掉他——至於這個曾明,我已和他談過了,要求他們以後不能流露一點政治傾向。他說你和日本人勾勾搭搭,有可能當漢奸。我說資本家嘛,他們最重要的就是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