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自穩下心神,喃喃道:“無事無事……我要靜下來想想,我得好好理清楚……”
章典沉吟道:“以現今情況,恐怕無法說服陛下相信左賢王是無辜的;未達成目的,默哆可汗勢必也不會罷休。當務之急,是要查清那劉先生究竟是何許人也!”
聞言,阿史那闕耳朵一豎,勾出一抹狡黠的笑來,朝我眨了眨眼道:“不如晚上咱們一同夜探可汗營帳,說不定能擒住那姓劉的狐狸,怎樣?”
“闕!”默棘虎眼一瞪,麵色不悅地看著他。
我卻是被勾起了興趣,當即眼珠一亮,道:“主意不錯!”
“不能去!”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我側首看著身邊的兩個男人,隻見章典麵容嚴肅道:“大人乃千金之軀,怎能鋌而走險?夜探可汗營之事,萬不可再提!”
我笑道:“誰說我要親自去了?”
程野這才鬆了一口氣,抱臂看了眼阿史那闕,淡淡道:“帶幾個高手,今晚我同你去!”
……
夜晚時下起了鵝毛大雪,塞外正是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黑藍的夜色深沉,烏風蕭蕭,大團大團的碎雪瘋狂的席卷大地,刀子似的北風直能將人的鼻子給削下來!
守城的士兵都穿著厚棉服蜷縮在帳篷裏,喝酒取暖,幾乎沒人願意出去吹風的。這樣惡劣的天氣,最適合潛營偷襲。
半個時辰前,程野同阿史那闕一行人換了夜行服,準備刺入默哆可汗的營帳,看能不能揪出劉先生那隻躲在幕後的老狐狸……
我獨自一人縮在甘州軍營裏,臥榻上的被褥也不知幾年沒曬洗了,冰冷硬邦邦的好似一塊鐵板,即便營帳裏生著炭火,我卻依舊手腳冰涼渾身發顫。
正失眠著,卻見帳營外現出一個人影,劉清河在外頭猶豫些許,才輕聲問道:“縣主,醒著麼?”
“醒著呢,進來吧。”我翻身起來,將綴著厚毛的胡服裹緊。
“末將冒犯了。”說完,劉清河才躬身進了帳營,飛雪趁機卷入室內,帶來一陣清冷的氣息。劉清河捧來一張獸皮褥子,對我道:“軍中艱苦,夜裏寒凍,這裏有一張虎皮,縣主拿去禦寒罷。”
我挺不好意思的,盡管兩篇嘴唇哆嗦得跟打架似的,我仍是義正辭嚴地拒絕道:“不、不用搞特殊待遇,我不冷。”
說還未說完,兩行清涕便直淌了下來。
劉將軍:“……”
我淡定的吸了吸清涕,極誠懇道:“真不用了。”
“末將放在榻旁了。”劉清河估計是不忍直視了,便將那張溫暖的虎皮褥子放在我身邊,起身道:“縣主莫要推辭,若是染了風寒,末將無顏見聖上和公主!”
劉清河一出門,我馬上就用那張虎皮褥子將自己團團圍起來,如此一來果真暖和了不少。
我昏昏欲睡,誰知剛迷迷糊糊進入夢鄉,便忽的聽見帳營外鑼鼓亂響、喊聲震天,我嚇得渾身一抽,猛地坐起來茫然道:“怎麼了,怎麼了!莫不是敵軍來襲了?”
“胡賊攻進城了!快攔住!”
“全體將士集合!甘州刺史在何處?!”
衝天的火光將營帳映襯地通紅,嘶喊聲、兵器相撞聲、鑼鼓聲、腳步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攪和在一起,我登時無語了。
我恨我這張烏鴉嘴!
劉清河一身血氣衝進來,將一頂厚氈帽扣在我腦袋上戴好,這才將我往護衛身邊一推,啞聲道:“敵軍偷襲,縣主快走!章大人已先走一步,護衛們會護送你退往涼州!”
說完,他又朝身後的士兵暴喝道:“甘州刺史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