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士兵小聲答道:“方才小的看見胡賊攻城時,宋刺史便帶著家眷往南逃了……”
“貪生怕死之徒!我大好河山,盡毀於此等鼠輩之手矣!”劉清河雙目赤紅,仰天悲憤。又朝我身邊的護衛道:“爾等拚死也要護得縣主安全,將她平安送往涼州!其他人等,隨我殺回去!”∮思∮兔∮在∮線∮閱∮讀∮
“殺——!”
士兵的震吼響徹天地。我逆流夾雜在人群裏,身邊那八個年輕的護衛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我開路……直到這一刻,我才深深地發覺自己的渺小和無力,麵對戰亂,我甚至連拿起刀保護自己的勇氣也沒有。
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我無法像英姿颯爽的上官靜一樣和同胞們浴血奮戰,麵對戰爭,我隻能踩著別人的鮮血倉皇而逃……說到底,我與那貪生怕死的甘州刺史又有何區別?
朔風凜凜,風雪吹在臉上宛如刀割。我想起那張還沒來得及睡暖和的虎皮褥子,忽然覺得有些可惜,那張褥子就如同這戰場上拚死搏殺的士兵一樣,來沒來得及溫暖彼此,就要永別了……
一聲巨響將我的思緒又拉了回來,隻聽見前麵逃難的人群尖叫著喊道:“西邊也攻破了!胡賊殺進來了!”
方才跑在我前邊的那些老少百姓驚恐的大叫著,紛紛掉頭往回跑。我被人群推來桑去,渾渾噩噩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程野不在身邊,我特忐忑,腦子一片混亂!
“薛大人!跟隨屬下往東走!快!”有人拉著我急速奔跑。
我張大嘴急喘著,冷風刀子似的灌進我的喉嚨,肺部像是要炸開似的難受。出了東門便是一片荒地,積雪足有一尺多厚,我一腳一個坑走的異常艱難,護衛們看我快撐不住了,便自發背著我逃跑……
但兩刻鍾後,我們被圍截了!
火光驟然在皚皚白雪中燒起,兩百餘號胡賊手持著彎刀、狼一般嚎叫著衝上緩坡,將我和侍衛們團團圍住。
生死關頭,退無可退,那一刻我的心緊張得幾乎要將胸腔撞碎!
“瞧,抓到一隻小老鼠!”我聽到一個蒼老沙啞的、漢人的嗓音如此說道。
突厥人陣營裏的漢人不多,更何況這人還說得一口流利的官腔!
我倏地瞪大眼,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兩名高大健壯的突厥人抬著一把木椅,椅子上坐著一位披著黑鬥篷的幹瘦老者。薄毯下,老者的雙腿以一種奇異的姿勢扭曲著,萎縮得十分厲害……
心莫名其妙的一縮,然後是詭異的沉寂。我想我知道這人是誰了。
“你們兩個帶薛大人撤退!其他人拚死也要給我拖住胡賊!”我身邊的一個高個子護衛如此吩咐道。
聞言,那老者卻是渾身一僵。他抬起一截枯枝般的手指向我,從嗓子裏發出一聲嗬嗬的怪異響聲,渾身顫唞道:“小女娃兒,你……你姓薛?!”
“劉先生,久仰大名!”我靜靜地望著這個顫唞的厲害的老人,嘲弄般地笑道。
“你姓薛……你姓薛!”老者兀自念著,像是咒語般。接著,他猛地拔高音調,顫唞得幾乎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劉先生尖銳地叫道:“是了是了!武後身邊有幾個姓薛的女官!你是薛珂!小女娃兒,你是李令月的女兒!是也不是?!”
我警覺地後退一步,護衛們圍攏來,將我擋在身後。
那老人卻癲狂地大笑起來,持續的大笑讓他那破敗的嗓子不堪重負,隨即他猛烈地咳嗽起來,幾乎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般!
我忽然有些同情這個瘋子般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