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炮響中,他驚惶四顧,外頭的五百禁軍已被火藥轟得七零八落,敬暉和崔玄暐等人俱已被拿下,哪還有人肯來扶他一把?
“李顯!你與張氏密謀,帶劍逼宮,你可知罪!”太平一聲暴喝,李顯立刻跌在地上,渾身顫唞,麵色死人般蒼白。
太平抬起一隻手,目光如刀,神色舉止大有女帝年輕時的風範:“劉清河!”
“臣在!”殿外一身鎧甲的劉清河大步跨入,撩開鮮紅的戰袍,抱拳跪下:“叛賊李多祚試圖逼宮,已被末將刺於馬下!”
“即刻清剿叛黨,一個也別落下!”
“遵旨!”
“幺妹……幺妹!”李顯不顧自己一國儲君的身份,像一條落水狗般掙紮著往太平這邊爬行,滿臉淚水道:“太平……幺妹!我沒有造反!我……我不敢的,不是我……”
太平聽著他的胡言亂語,冷笑道:“若不是造反,那七哥劍上的鮮血怎麼解釋?外頭的五百禁軍又是怎麼回事!”
“是張易之!沒錯,是他!”李顯披頭散發,一臉硝灰,指著張易之恨聲道:“張氏與李多祚勾結,妄圖謀反逼宮!我身為一國太子,便是來替陛下殺了這逆賊的!”
李顯被逼到絕路,已是如瘋狗般亂咬人,隻盼能放自己一條生路。其實□□如何,大家心裏都明白如鏡。太平冷眼旁觀,良久才輕描淡寫道:“如此,你便殺了張易之,以證清白!”
話音未落,隻見李顯紅著眼嘶吼一聲,提起那柄帶血的長劍顫巍巍地站起,如同瘋子般猛地朝張易之撲去,手中的長劍沒章法地亂砍,可悲而又可笑!
“啊啊——!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李顯瘋狂地砍殺著,誰知張易之也是個練家子,幾番躲閃,便錯過了那柄劍。
半是逼迫半是恐懼,李顯幾近崩潰。見近距離殺不了張易之,他搶過旁人的一張弓箭,彎弓搭箭,連發三箭,張易之隻躲開了一箭。
剩下的兩隻羽箭插在他的腹部和胸膛,箭尾顫動,鮮血從裏衣透出,染紅了他精美的繡金袍子。張易之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口噴灑的鮮血,報應輪回,張易之此時的眼神與那被他誅殺的鹿神的眼神,簡直如出一轍。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易之搖晃著身子,緞子般的黑發散亂,露出半張染血的瘦削麵龐。他仰天爆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胸口的鮮血隨著他的笑不斷一股一股湧出,宛如盛開在他胸`前的團團牡丹。
張易之咳出一口鮮血,風流媚態的眸子裏一片悲涼與瘋狂,他轉過一張染血的英俊麵龐,癡癡低笑道:“看啊!隻有在敵對的戰場上,你的眼睛裏才會隻有我一人……”
他捂住腰間的傷口,拖著破碎的身子,搖搖晃晃地艱難前行,用哀傷和自嘲的語調斷斷續續道:“李令月,他們都說……我想做第二個薛懷義,其實……我張五郎……咳,我張五郎,隻想做你一個人的……薛懷義。”
說完,李顯又是一箭貫穿他的胸膛。張易之噴出一段血弧,仰麵倒下。
“五哥——!!”一旁被製住的張昌宗發出一聲絕望的悲鳴,風度全無地掙紮著、哽咽著,伸長了手臂想要去觸碰哥哥死去的身體。
我看到太平不自覺的蹙起眉頭,睫毛顫動一下,轉瞬恢複平靜。
曾經的傾國男-色,如今成了躺在地上任人戳戮的破布娃娃。李顯崩潰地大哭起來,已是半瘋癲狀態,手中的羽箭一支一支機械地射出,最後幹脆拾起長劍一刀一刀狠刺倒在血泊中的屍體,絕望道:“殺了你!殺了你!殺了……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