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武後甩袖而出,隔斷外界的茫然風雪。
這丫頭?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丫頭?!
上官婉兒不動聲色地瞥了對麵的這位假小子一眼,發現‘他’眉目精致,鳳眸靈動,確實有著男孩無法擁有的嬌豔,便試探道:“太平……公主?”
“幹嘛?!”李令月一把扯下太監帽,一頭青絲傾瀉。她垂頭喪氣地瞟了緊閉的門窗一眼,又將倨傲的視線落在婉兒身上:“你就是上官婉兒?”
婉兒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見李令月執起紙筆鬼鬼祟祟地移過來,朝婉兒擠眉弄眼道:“哎,待會我裝死吸引看守侍衛的注意,你便趁機搬起硯台砸暈他們……”
“不許講話!”門外傳來武後一聲怒吼。
李令月嚇得手一抖,忙裝模作樣地在宣紙上一頓鬼畫符,兩隻耳朵卻跟狐狸似的豎起,聽到武後的腳步聲遠去了,她立刻將紙筆一扔,無視婉兒無語的目光,繼續道:“……然後我……嗯,我們偷偷摸出宮去!天黑前守門侍衛最為鬆懈,我們扮成小太監……”
“……”婉兒淡然地放下筆,吹幹墨汁:“不行。公主還是快抄經文罷,省得明天的早飯也沒得吃了。”
李令月的聲音戛然而止,惡狠狠地研磨提筆,憤然道:“沒趣!”
李令月隻抄了二十來張經文,便忍不住伏在案幾上睡著了。燈光下的她有著淡淡的兩抹煙眉輕蹙,睫毛濃密纖長,鼻梁挺翹小巧,花瓣般的唇微微張開,偶爾會吸溜一下口水。褪去了平日的張牙舞爪,倒也是個美人胚子!
上官婉兒瞟了她一眼,終是忍不住放下書卷,尋了毯子給她蓋上,然後將筆墨紙硯接過來,模仿李令月張揚的字跡開始抄經文。
燭火搖曳,翰墨飄香。
第二天,飽睡一晚的李令月伸了個懶腰起身,然後看到滿屋子鋪展的手抄《大藏經》時,頓時愕然了。
然後,她裝作不經意地瞥了瞥眼底烏青、麵容疲倦地上官婉兒,婉兒甚至數次看到她張了張嘴,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高傲的李令月不會拉下麵子來說什麼感激的話語,隻是從今以後,她對婉兒更多了幾分親密和依賴。
十三歲這年的李令月,還沒有經曆過愛恨別離的痛苦,沒有經曆過陰晴圓缺的悲傷。她有著所有貴族少女特有的倨傲、任性和純真,如她的名字般,受盡眾星追捧。
而十四歲這年的上官婉兒,卻經曆了人世間最痛苦的生離死別。她沒有寵愛她的父親,沒有親人和朋友,沒有尊貴的身份,甚至……失去過自由和尊嚴。
她也曾像李令月一般受盡寵愛,卻因那個女人,墜落成泥。
那女人一句話便勾銷了所有的恩恩怨怨,那她這十餘年所受的苦與恨又算什麼?
日日夜夜的陪伴,隻會讓她備受煎熬罷了!
數年來的隱忍終於在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爆發。她親手給武後盛了一碗粥,將罪惡的白粉抖入粥水中拌勻時,她的手如同握著狼毫潑墨般,沒有一絲的顫唞。
而當武後毫無防備地接過粥水時,她的手卻抖得厲害,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碗被攪動的粥水,口中發幹……
“怎麼了?”武後看出了她的異樣,漫不經心地問道。
婉兒忽然想起了這女人教她從政、掌權的日子,想起了她對她無私的信賴……這個女人是她的仇人,也是她的恩人!是她慈母嚴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