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張沛,今天他居然自己走路上學。她小跑了兩步,趕上去,叫他:“張沛!”張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半眯著眼鏡,穿著一件藍色防寒服,上麵有一些黃色的條紋。他回頭看見她,隨便點了個頭。
兩個孩子肩並肩走著,袁青山說:“今天你爸怎麼沒送你啊?”
“今天蘭花市啊,他才沒空送我。”張沛用一種老氣橫秋的口氣說,“最近蘭花火爆得很,我爸又賺了一筆,又要去買新的苗子。”
“哦,”袁青山點頭,“那你昨天的數學作業最後一道大題做完沒有?”
“當然做完了。”張沛不屑地說。
“那,你借給我看看好不好?”袁青山低著頭,看著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張沛,可憐兮兮地說。
“好啊。笨哦你。”張沛瞟了她一眼。
他拿起胸`前掛著的電子表看了一眼,說:“快點走,你還要抄作業,要來不及了。”
他們加快的腳步,冬天的街道還沒亮開,幾乎是黑漆漆一片,不時有中學生騎著自行車飛快地過去。
看著那自行車,袁青山又想到了自己的夢,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張沛也作了和她相同的夢。她這麼想著,就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偷偷看著張沛。
他胸`前那個昂貴的電子表隨著他的走動跳躍著,好象那是他破出來的一顆心。
教室裏麵本來沒有幾個人,袁青山剛剛抄完張沛的作業,人就來了大半。餘飛隨著人潮湧進來狠狠拍了一下袁青山的頭,說:“喂!作業給我抄!”
袁青山看了他一眼,說:“你怎麼又拍我?”
五月女王第四章(2)
“我拍我的馬子怎麼了!”餘飛說。
“誰是你馬子!”袁青山又羞又惱,摸著後腦勺,瞪她。
“快給我抄作業!”餘飛一屁股坐下來,從書包裏麵翻出一隻筆,用髒兮兮的手把袁青山桌子上的一堆本子拉了一本過去。
袁青山還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搶下張沛的本子,她把它和別的小組同學交的作業一起收到抽屜裏麵,然後重新拿了一本給餘飛。“抄這本。”她說。
餘飛並不在乎抄誰的,反正有的抄就好,他埋頭工作了起來。
以前的打過他的大孩子早就畢業了,餘飛現在成了學校裏麵的一個大哥大,他帶著一幫低年級的學生,成立了一個青龍幫,還在二三年級每個班給自己找了一個馬子。他在三年級三班的馬子就是袁青山。第一次的時候,餘飛問她:“袁青山,你給老子當馬子嘛。”
“什麼是馬子?”袁青山說。
“馬子就是女朋友。”餘飛得意地說。
還有一次,餘飛說:“袁青山,我教你說英語嘛。”
“你會說英語?”袁青山一點都不相信。
“我當然會。”餘飛拿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了“ILOVEYOU”,他說:“這個是‘ILOVEYOU’,你知道是什麼不嘛?”
“不知道。”袁青山說。
“意思就是‘我愛你’。”餘飛湊過來說。
雖然他是那麼一個髒兮兮的孩子,雖然他的嘴裏麵發出了一股腥臭,但袁青山的臉還是狠狠地紅了。
現在袁青山也紅著臉,不過她在想的是另外的事情。她在抽屜裏麵把剛才被餘飛弄皺的作業本一點點撫平了。
上課以前,她像一個勤勞的農夫那樣收完了自己小組所有同學所有科目的作業,把它們交到課代表那裏去了。張沛是數學課代表,她交完了語文作業,又把數學作業交到他那去——他正跟做在他前麵的喬夢皎講話,像每一個頑皮的男孩子一樣,他也喜歡拉前麵女生的頭發。他們說了什麼,兩個都突然轉頭過來看袁青山,她抱著本子交到張沛桌子上,聽見張沛問她:“袁青山,今天吃了晚飯我們去旱冰場滑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