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爸爸就是這一區的片兒警,到了警察局解釋清楚,李拜天幾個人被放出來了,豬頭自己被扣下了。因為他沒有摩托車駕駛證。
這麼說,李拜天今天不能算是打架,而算見義勇為了。
我看看他擦傷的胳膊,想起自己一見麵劈頭蓋臉罵的那些話,心裏難免有一絲歉意。但是李拜天完全在無視我,我似乎找不到道歉的機會。
沒人問李拜天為什麼心情不好,因為我剛才罵李拜天,他們都聽見了。他哥們兒知道我和李拜天的關係,那警察以為我是李拜天女朋友,我們的事情,他們是不會攙和的。
喝了幾杯,警察老哥還是想再謝一下李拜天,端著酒杯要和李拜天碰一下,我是知道李拜天真不能喝,出於好心,把他麵前的酒杯拿過來,大大方方地說,“大哥,他喝酒容易過敏,我幫他吧,您別介意?”
警察老哥應該也沒意見,我們都站著,我兩手端著杯子,正要恭恭敬敬地和他碰一下,李拜天忽然站起來,順手拿過我手裏的杯子,轉身麵向警察老哥,很大方隨意地模樣,“不用,我自己能喝。謝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應該的,來老哥,認識都是緣分。”
他們碰杯,李拜天仰頭,把半杯白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的時候,擠著眼睛裂開嘴巴,情不自禁發出一聲,“啊……有勁兒。”
李拜天從來不喝白酒的,一定要喝的時候,也隻喝點啤酒或者兌軟銀的洋酒,這算是我第一次見他豪飲,看得我挺擔心。
沒多久,李拜天就開始處於一種迷迷瞪瞪的狀態。大哥看他這樣也不行,結賬把我們送走。
開車送到小區附近,李拜天說要下去走走,老哥也沒為難他,我和李拜天一起下來,過了這道天橋,再往前拐幾道巷子,就是我們住的地方。
我想扶李拜天,他卻不給我扶,甩開我的手,他踉踉蹌蹌地走在天橋階梯上,我在後麵看著他,覺得很內疚。
我想上去跟他道歉,又似乎習慣了從不主動向李拜天低頭,所以此時道歉需要點勇氣。走上天橋以後,晚上還有偷摸出來要飯的小孩兒,一般情況下,李拜天碰到要飯的,多少會給點。
小孩上來糾纏李拜天,李拜天繼續往前走沒理他,要飯的都是很執著的,緊跟李拜天的腳步,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李拜天就惱了,惡狠狠罵了一句,“滾,窮逼!”
小孩被罵得退開兩步,瞪著李拜天的背影,又委屈又有點怨恨。我從乞丐旁邊經過,追上李拜天的腳步也去拉他的袖子。
李拜天把我的手也甩開,用剛才看乞丐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嚇得我也不敢說什麼了。
我心裏真內疚,堵得慌。
李拜天下天橋,一步步都走得很嚇人,可我又不敢上去扶他。腳底一滑,他差點摔倒,一隻手飛快抓住欄杆,以一個別扭的半蹲的姿勢固定住身體,才沒有從樓梯上滑下去。
這樣狼狽地愣了一秒,李拜天扶著欄杆站穩,繼續一步步往下走。我忽然眼睛一澀,有種想哭的欲望。
我是經常嫌棄他,可我真見不得他這麼狼狽的樣子,心裏一揪一揪地難受。
到家以後,李拜天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也沒什麼動靜了。他不能喝,但習慣很好,喝多了就睡覺,不吵不鬧也不吐。
我找來擦傷口的藥,站在李拜天門口踟躕半晌,敲敲門,裏麵沒有反應,到底還是直接把門推開了。
李拜天呈一個大字,躺在一米二的單人床上,是張鐵床,比我的床小,也沒我的床舒服。李拜天一少爺,陪我在這裏住了大半年,從來沒叫過委屈。
我看他應該已經睡著了,也沒開燈,就借著窗戶外打進來的光,一粒一粒把他的襯衫扣子解開,褪去他半邊衣袖,坐在床邊給他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