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識相地坐下了。

我們班同學,都覺得曆史老師對我是另眼相看的,因為他特別喜歡抓我起來提問,但它提問我十次,有八次我都答不上來,勉強答上來了,也是旁邊有人提示我。

我不是地地道道的學渣,但我對曆史一點都不感興趣。

自習課,我拿著曆史書去班主任辦公室,曆史老師王昭陽在和辦公室的女老師胡扯淡。他是辦公室最年輕的一個,去年剛到我們學校來,我是他的第一波學生。

女老師們都很喜歡王昭陽這個小白臉兒,同學也喜歡,我不大喜歡,我除了自己誰也不喜歡。

王昭陽讓我自己找個地方坐,我就坐在窗台那邊,看著外麵的冰天雪地,一不小心又走了下神兒。

王昭陽在我腦袋瓜子上彈一下,“想男朋友呢?”

“我不早戀。”我幹脆利索地回答。

王昭陽訓話,“不早戀就對了,你們才多大啊。”抽了個板凳在我旁邊坐下,王班主任表示關切,“來跟我說說,你這一天到晚上課發呆,想什麼呢究竟?”

我也不客氣,直話直說,“我要是說您上課沒意◎

我也不管頭上疼不疼,一腳把她狠狠踹開,吳玉清摔倒在地上,覺得打不過我們兩個,委屈地在坐在地上哭。

說自己命苦啊,攤上這麼個白眼狼啊什麼什麼的。

我揉著自己的頭發,根本不想搭理她,打算直接走人,但王昭陽沒走,蹲過去安慰吳玉清,扶著她站起來,和和氣氣地說,“我是燕小嫦的班主任,怕她一個人不安全陪她過來的,大姐你先去休息,我還要帶燕小嫦回學校,她明天還要上課的。”

吳玉清確實站起來了,對上王昭陽那春風化雨的眼神,看這人年紀不小,估計信了。忍了忍自己的眼淚,惡狠狠地瞪我一眼,踉踉蹌蹌地回了房間。

我家隻有兩間房,進門一間房,裏麵一間房,又當臥室又當客廳,吳玉清就睡那裏。進門這間房裏擺張床,我回來的時候就睡這張。

吳玉清把門摔上了,隻剩下我和王昭陽兩個人,王昭陽看了看這個環境,沒什麼地方坐,隻能坐在我的床上。

我的床還是很整潔的,雖然都是用舊的床單被罩,但也幹淨。

王昭陽問我:“你爸爸沒了?”

我黑著臉沒回話。

他接著問,“你就和後媽住在這裏?”

堵在心裏的話忍不住還是說出來了,我說:“她也不是我後媽,她跟我爸根本沒結婚。”

王昭陽可能被這個複雜的關係整懵了,微微翹著二郎腿,手掌放在膝蓋上,坐得還算端正。一派老師的派頭,他說,“燕小嫦,你能不能跟老師說說,家裏到底有什麼困難,老師也好幫你。”

“你能幫我什麼?”我不耐煩地看他一眼,想起來他是我老師,態度放柔和一些,“我爸媽都死了,這個女人是我爸騙來的,我給她房子住,她給我交房租。”

我爸媽兩個人渣,活著的時候就知道賭、打麻將,都不幹活掙錢,我爸算長得有點相貌,就騙了從外地跑來賣的吳玉清,接到家裏來養,告訴吳玉清我和我媽是她的親戚,吳玉清賣肉養了我們一家好幾年。

我十五歲的時候,吳玉清三十,我爸媽意外死了,大快人心。

到現在吳玉清也不一定知道我跟我爸是什麼關係,我沒把她趕走,因為我需要有個人養我,吳玉清也不走,她說她要報複。

王昭陽問我:“她經常打你?”

我冷冷回答,“我也打她了。”

王昭陽微微歎了口氣,打開自己重疊的兩條腿,回頭朝我床上看了一眼,問:“你床單很幹淨,自己洗的麼?”

我咬了咬嘴唇,還真不是我自己洗的,這兩年我就沒自己動手洗過床單,但它始終都是幹淨的。

王昭陽說,“她還是很照顧你的。”站起來,“走吧,回學校,明天要上課。”

我不說什麼,黑著臉跟在王昭陽身後,樓道很黑,他依然用小手電照著路,我盯著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往下走。王昭陽留的平頭,頭不大,但肩膀很寬的感覺,穿得是一件立領夾克,他是個年輕人,雖然是老師,但是也好打扮。

班裏挺多女生挺花癡他的,隻是誰也不好意思明說。

我就這麼看著他,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我從來不把家裏的事情跟任何人說,他是第一個,這第一個對我來說,有點意義重大。

到了樓下,還是要上王昭陽的摩托車,他問我:“你冷不冷,冷得話就上去拿件衣服。”

我搖了搖頭。我冷,但是我身上這件羽絨服,已經是最厚的衣服,我沒什麼衣服,整個冬天基本都靠它過。

這羽絨服不好,洗過以後裏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