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下掏出那麼多錢來。

“王老師跟你說什麼了?”我問。

吳玉清沒轉身,“你哪那麼多廢話,老子要睡覺!”

我還是得去網吧先工作著,渾渾噩噩出了門,在太陽底下走了好久。其實我經常泡在網吧裏,幾天不回來睡覺就睡網吧,有個重要原因就是不願意出來曬,曬黑了多醜。

太陽依然很毒,走幾步就好像黑了一圈兒。

經過吳玉清上班的練歌房,王昭陽是來這裏找的她的麼?像平常找小姐的客人一樣,點了吳玉清的台,然後跟她談我上學的事情?

這畫麵我不能想象。

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既然學有的上了,我幹嘛不上,除去昨天和王昭陽那場烏龍以外,我這內心簡直是一掃陰霾,敞亮得不得了,恨不得在路上蹦躂起來了。

進了收銀室,老板來點賬的時候,我還是很不好意思地把辭職的事情說了,我說我要開學了。

老板說,“你不是說好起碼幹半年以上麼?”

我說:“家裏讓我上學,哥,真不好意思啊……”

老板也不能耽誤人上學啊,說等招到下個收銀的時候,我就可以走了。

所以一直到開學之前,我依然是每天泡在網吧裏的。上網查了些藝校的資料,那時候很多學校還不搞正兒八經的網站主頁的,也沒查到太多東西。

除了期待之外,怎麼都得有些膽怯。

想上學,又害怕上學。我知道自己和很多人不同,主要就是家庭條件不好,上藝校的,給我感覺就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剩下這最後的幾天,我黑錢黑得越發厲害,爭取給自己多弄點生活費。

白班下班了,就還是在網吧上網。王昭陽上線過兩次,可他不找我說話,我也沒勇氣找他。

在我準備結工資的那天晚上,再次看到王昭陽亮著的頭像,看了眼個人資料,簽名上寫著,“當十指緊扣,走到分岔路口,對不起沐沐。”

他之所以叫昭昭沐沐,是因為方可如的小名叫沐沐,那天一起吃飯的時候,我聽王昭陽這麼叫過她,後來才反應過來是這麼回事兒。

我反複琢磨這條簽名,是不是意味著,他和方可如分手了?

哎呀我激動啊。

我點開聊天窗口,措辭良久,最後發過去四個字,“來泡泡堂?”

過了段時間,他回,“沒心情。”

我最怕的就是他不理我,他還理我,我心裏就舒服多了。可我想和他一起泡泡堂,那是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小小世界。

我問:“怎麼了?”

他沒回,過了一會兒,頭像暗下去了。

我最害怕的是,我會不會被他拉黑了。

我想說很多話,想問他是不是分手了,還是感情遇到問題了。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隻要他能搭理自己,哪怕是幫他解惑那些讓自己聽了都心痛的感情問題,哪怕是咬牙勸他,惹女朋友不高興了該哄就去哄,然後裝一把大度。

這種事兒,我都是幹的出來的。

我還想給他發一篇長篇大論的表白,再爭取一下和他的關係。

我想的事兒太多了,但我最後什麼都沒做。我知道沒可能,沒意義。我們之間相差八歲,隔著一個師生關係,隔著一定的社會地位,甚至隔著婚姻。

我也知道,二十六歲的王昭陽,也許很快就會結婚了。

結賬下機前,最後看一眼他的資料他的頭像,最後把我們說過兩句話看一遍,不舍的無以複加。

老板沒結給我全部的工資,還是那個原因,時間沒幹滿。最後我拿到三百多快,也行了,到學校夠混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