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金,撤豆成兵,使他能夠把建36層大僂的決策失誤,由瀆職化成了省精神文明建設的標誌性工程。有r“精神文明”這杆旗幟,就是那怕高出幾倍成本的投資都是值得的。盡管這高出成本幾倍的投入,也許已零零星星切割進了層層貪官汙吏的腰包,然而隻要有精神文明這杆旗,就意味著其價值不是能夠用金錢多少來計算的。
這一精神文明的豐碑一經物質確立,便意味著不朽,誰都知道這是譚冠工程。這就叫“假作真時真亦假”的理。再有人非議,那就是誹謗,誹謗是不用理睬的。看你鄭東等輩也不過是雞蟲而已,雞蟲擋道,何足懼也。於是他心安理得地向世界出版最高獎——厲害利斯大編輯獎衝刺。這獎是世界出版家聯誼會在美國厲害利斯大學基金會為表彰世界上最優秀、最有影響的出版家而設立的。在中國獲此獎者絕對是鳳毛鱗角。這譚冠廳長當然是十分有意去當這鳳身之毛,鱗之犄角的。於是再有拆爛汙的事情,隻要被這頂金色的桂冠罩住,連爛泥也就輝煌起來,這光明一片的現實,就是我的業績。這業績不待吩咐,隻要一個眼神,信息研究室魏銘利主任就會以他那不容置疑的生花妙筆載入出版史誌而光照千秋。
對於這厲害利斯“大編”獎的人選,民間爭議頗大。民心看好的是譚廳長的前任高洪廳長。老廳長一頭銀發,一身正氣,這是位當年新四軍中著名的才子,其道德文章皆受人稱讚,是德高望重的出版界前輩。自80年代中期離休後,除兼任A省出版協會主席,幹好協會的工作外,從不幹預譚廳長的決策,隻是閉門著書,幾乎一年一本,已完成了《編輯學概論》、《A省南方經濟考察》、《出版審美學》、《出版經濟學》,近期正在編輯他的雜文、隨筆集《雪泥鴻爪集》。高洪先生早年在新四軍是深受魯迅先生影響的我國新木刻運動的先驅,在新四軍中創作出許多激動人心、鼓舞鬥誌的作品。
如今高洪同誌年事已高,早已棄畫筆而弄文章,但筆耕之餘,對於書法藝術的酷愛始終未放棄。近期對於右任先生的草書鑽研甚有心得,寫出的大字條幅豐姿秀骨,頗有脫俗之感。民間對於他申報大編輯獎呼聲極高。
隻是此公離開政界甚早,且生性耿介,疾惡如仇,對於出版界近來的腐敗現象大凡開會為文均能直言披露,幾達拍案而起,故對某些喜聽好話的領導人自也是如骨鯁喉,雖然吐不出,咽不下,嘴上不好說什麼,暗中則常常以迂腐譏之,故這屆國際大編輯獎競逐究竟鹿死誰手,表麵上尚看不出端倪。高洪先生久經滄桑,看透世事,對這類虛名似乎漫不經心,不以為然,況且這獎還得由美國人給中國人頒發,聽說這評委會主任馬斯洛教授和台灣出版界某些有政治背景的人物的關係非同一般,再說這獎和中國人罵人的髒話如“牛×”、“大便”讀音相近,也不中聽。所以高洪也不甚在意,帶著某種“看花開花落,觀雲卷雲舒”的閑適心態待之。
而譚冠先生這回是誌在必得,聽說內部、外部都已疏通好,A省的這一名額非其莫屬。此事悶著葫蘆搖,極為神秘,從事跡的整理到外報,均為魏主任操作,局外人無以窺其“堂奧”,故而還是讓故事本身發展的邏輯說話。
13
第二天下午,根據會議安排進行分組討論。
鄭東和機關各處處長加上幾名副廳長、離退休老廳長,圍坐在一圈沙發裏。處長們開始圍繞譚廳長的“十大戰略”進行討論,氣氛熱烈、自然、輕鬆。每人清茶一杯,會吸煙的開始吞雲吐霧,人人漫不經心,大家輪流推大磨似的說著言不由衷的車軲轆話,一點也不嫌乏味和無聊,什麼“高屋建瓴,深謀遠慮,戰略高度,深受啟發”雲雲。數儀表堂堂、惟個頭略矮的魏銘利主任說得最多,闡發得最深刻。他仿佛是擔任著廳長在小組會的宣講員,以自己獨到的見解,不知疲倦地闡發著“十大戰略”的微言大意,主導著小組會討論的氣氛。當然毫無疑問的是,這“十大戰略”的宣講稿出自於該主任的手筆。貫徹的卻是廳長的意圖。他倆希望這意圖也變成全廳上下的認識,因此極需要借小組會統一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