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的安排,盡管他有可能得到他需要得到的位置。然而,他訊據自己實際的能力婉言謝絕了組織的安排。站在父親遺屬行列中的她,看到了表情木然垂首而立在吊客中的鄔曆。他們甚至於眼光還塒視了一下,她分明感到他眼中的異樣。而她過去在鄔曆的眼中無論從風度到學識,儼然像足大家閨秀的模樣。父親的去世使她的家世真相大白,她隻是一個普通工人的女兒。鄔曆會怎麼看呢那眼神中分明有幾許鄙夷的成分。其實這是她本人的多心和過分自尊後的敏[gǎn]。對鄔曆來講,女人就是女人,隻要擁仃女人的特點和年齡相貌上的優勢,是不分階層和貧富的。洗衣的浣紗女和顯赫的貴婦人都一樣是供男人享用的物品,隻要性格溫柔、順從、夠味就行,在家世方麵他沒有挑剔,也}午小家碧玉更能使他隨心所欲。他感到驚異的是這個小女子竟能將自己包裝得那麼嚴密。這多少使他產生了警惕,這證明她是一個圾有心計的女人,內心不如外表那麼清純,因而多了幾分戒心。

她降生於那個動亂的年頭,是家中最小的女兒。在她之前還有3個哥哥。她是被父親視為掌上名珠的獨生女兒。從上小學到中學,她都以自己要強的個性、優異的戰績成為班裏的佼佼者,她一向不甘居於人後。她進入中學後,十年動亂已經結束,學校的教學秩序漸漸恢複。中國開始了新的騰飛,原本差別並不太大的社會各階層,有的迅速富裕起來,與一般人拉開了差距。她看到了郊區新落成的別墅群與自己家居住的這片1958年大躍進中崛起的居民小區之間的巨大貧富落差。那裏風景優美,環境整潔,服務設備齊全,住宅明亮寬暢。而她所生存的環境卻房屋擁擠,空間窄小,道路肮髒,塵土飛揚。這使她看到了社會的不公平,看到自己的家庭處於實際貧因的地位。麵對日益嚴重的社會腐敗現象,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思考。她如饑似渴地學習,課餘時間人量閱讀中外名著,使她感覺自己是巴爾紮克《幻滅》中的呂西安,司湯達《紅與黑》中的於連。為了擺脫貧困,她必須躋身於她心目中的權力階層和大腕群體。她想憑她的能力她是能夠達到的。她開始沿管自己的理想之路奮力拚搏。高考落榜後,她並不灰心,終於考取了古都職業夫學的財會專業。3年以後,她以優異的成績獲得大專文憑。對於婚姻的選擇,也顯示了她苦心孤詣的追求。她是非高幹子弟不嫁,那怕不惜犧牲男女問最寶貴的愛情,電要完成某種交易。她的老公公是古都職業大學的校長。為了畢業後能分配到較好的單位,這位長相不俗,自命不凡的校園才女竟答應嫁給了校長其貌不揚的兒子。丈夫不僅人長得瘦小猥瑣,而且不到30歲已經禿了頂。可以想象,這樣的男人在選擇對象時有多麼困難。而她卻一口答應了校長替兒子的求婚。她的條件是分配時必須分到好的單位,以後爭取辦出國。老頭無不答應。果然老校長找到了鄔曆,鄔曆一口答應將她安插到他主管的出版社。因為職大校長原來是古都師大副校長,與鄔曆不僅有師生之誼,還是當年鄔曆父親的同窗好友。這雙重關係使宋玉卿小姐輕而易舉地進入了出版社。她自然而然地成了鄔曆在事業上的得力助手,感情上的親密明友,給雙方都很不幸的婚姻帶來不少的補償。她在出版社的地位也節節上升,她初次嚐到權錢互換帶來的巨大好處,無論在虛榮心上和經濟上郜帶來了極大的滿足。然而,又由於她深深地介入了鄔曆所幹的一切,甚至可以說是他們倆合夥所幹的一切,又使她洞悉了權錢交易所引發的罪惡。她的文化素養和獨立不羈的秉性使她不僅對鄔曆的為人有了入木三分的了解,又使她絕不願意長久地被綁在鄔曆的戰車上去招搖過市甚至於衝鋒陷陣,最終共同走向毀滅。她追求的目標絕不是毀滅,而是人生的輝煌。這輝煌包括政治上和經濟上的。如果出於公心,為了國家和人民利益,這種願望可以稱為崇高的理想;如果為了個人的欲望,那就是一種可怕的野心。這心已經為權力和金錢刺激得無限膨脹,隻是這顆膨脹的野心暫時掩蓋在靚麗的外表之下。這野心有點類似於《紅與黑》中的於連。因為於連的身世與她的身世有幾分相像,都是出身於貧寒的有誌青年,而希望能夠借助某種勢力,為個人晉升於他們心目中的上流社會而拚命掙紮。她知道她與鄔曆的苟合和她與丈夫的湊合在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她僅僅是鄔曆玩弄的一個對象,但為達到自己某種潛在的目的,她必須忍辱負重,裝扮成心甘情願地接受鄔曆的玩弄。她心中的潛台詞卻是,你玩弄我,我也玩弄你,就像是於連周旋於德瑞那夫人和瑪特兒侯爵小姐之間,巴日東太太玩弄過呂西安後,又遭到呂西安玩弄一樣,鄔曆隻是自己人生棋盤上可資利用的棋子,當這枚棋子已失去它的作用時就可以像拋棄一塊抹布那樣把它拋棄。金錢和權力的法則是絕不同情弱者的。當鄔曆從人生舞台巔峰滑落時,也就是他從揚子社調到揚子公司的當兒,雖然有著譚冠廳長那雙有力的大手相托,但是那下滑的慣性和鄔曆有恃無恐膽大妄為的本性,決定他跌入深淵隻是遲早問題。當他與台灣小女子打得火熱時,聰明的宋玉卿已看到了即將到來的結局。“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可怕前景,使她必須盡快從鄔曆的戰車上解脫出來。也就是說在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幹淨之前,她必須選擇好飛鳥各投林的路。天賜良機的是,鄔曆被張麗姍這小女子弄得神魂顛倒,根本無心顧及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