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引起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而我這魚中之龍的形象怕也要受到影響呢。
想到這裏,他張開他那鱷魚似的大口,向鄔曆展示。他齜起滿嘴焦黃的牙齒,那牙齒雖然布滿煙垢,卻排列有序,顯然牙口極好,尤其那兩隻鋒利的門齒像是獠牙兩隻,突出於其他牙齒之外,顯得極為醒目。
他說:“你看看這像是什麼”
鄔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睜開無框眼鏡後麵的小眼睛聚了聚光,認真觀察這血盆似的口腔,隻感覺一股口臭加煙臭似的味道直衝腦殼。這譚冠什麼意思嘛張開這饕餮大口向我展示什麼呢他搖了搖了小腦袋表示不清楚。但為了討好譚冠敷衍著說:“您老這麼大年紀了,牙口極好,看上去鋒利極了,吃東西,尤其是啃硬東西肯定是沒問題的。”
譚冠先生狡黠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意味深長地說:“我牙口極好,什麼東西都能吞咽,隻是腸胃不好,有胃潰瘍,還害看痔瘡,所以當年,任命我當廳長時,我再三懇辭,但是,官運是不以人們意誌為轉移的,你越是表示歉辭,上級越是認為你無功利之心,是不為名不為利的好同誌。誠如老子《道德經》所言‘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生而生者,外其身而身存。以其無私,故弄成其私。’這就叫歪打正著,你要謙虛謹慎呢,什麼牙口好不好,純屬扯淡,我的意思是你和崔牛牛總經理就是我牙齒前的兩片紅嘴唇,是我的門麵,門麵必須健康紅潤,不能搞得汙黑灰黃弄得像是墳墓裏出來的人呢。要保護這紅唇,去其一片,我這滿嘴牙齒不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嗎況且我的兩顆門齒,有點像是兩隻獠牙,暴露出來實在是難看呢。我這張大嘴就好比我們這緊密性集團,利益共享,風險共當,這排列整齊黃灰不一、黑白參差的牙齒就是集團中的人,隻有排起隊來才能形成勢力,才能排排隊吃果果,否則傷其一齒,口腔難看是一回事,吞咽起食物來也就不夠利索了。要保護牙齒,就要愛護好紅唇,否則這利益共同體就會瓦解,懂嗎?”他嘴上這麼說,心中想的卻是兩顆獠牙似的門齒其實就是他的兩位公子,這兩位公子還在借助自己的權勢在貪婪地啃噬著出版社的財富呢。借助利益共同體的保護才能維持這牙口長久的鋒利,而不至於被鄭東他們打落一隻,而動搖全部。於是鄔曆恍然大悟,領導到底站得高看得遠,真是比喻得巧妙至極。但是他還是不相信譚冠這唇亡齒寒的理,於是有恃無恐地說:“廳長大人,你多慮了,鄭東這小唐。吉訶德,恐怕沒有這麼大的能量能動搖您在A省出版界的地位,至於仲月清那小娘兒們,隻要給點小糖吃吃,沒準她就能跟您跑,不信您試一試。鄭東這小子敢於挑戰,我保管他人仰馬翻,沒準跌死個狗日的。”
鄔曆這話卻不知怎麼傳到了鄭東的耳朵裏,鄭東針鋒相對寫 了一篇雜文,幹脆叫《吉訶德先生的傻話》。這也是一篇奇文,茲照錄如下,供讀者諸君欣賞:
可以想象,在一個新舊體製交替的社會轉型期,由於生產方式的變革,生產力的發展,經濟基礎的變化,可能引發道德觀、經濟觀、價值觀的變遷和變異。因而理發師的銅盆可能成為頭盔,羊群也可能是軍隊,苦役犯也可能變成騎士。那麼風車借助時風而成為“巨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
有些腰纏萬貫的大款爺們,原來不就是山上放下來的大爺嗎有些不法書商們,不是和某些出版社的老總相勾結,以金錢賄買書號、招牌嗎這時防偽的條形碼卻成了偽仿的條形碼,這種令人眼花繚亂般的變化,有點像是大便變黃金似的魔術。魔術師看不見的手,其實是價值規律在驅動著利益向私欲傾斜,那麼個人最好的掠奪對象就是所有製不落實的國家也即全體人民。而掩蓋這種對國家和人民利益鯨吞的最好辦法,就是把理發師的銅盆當成頭盔抵擋“掃黃、打非”利劍。奸商通過貪官驅趕著一群國家羊圈裏的羊群,當成軍隊向國家出版體製發起了看不見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