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撲上來反剪著他的雙手。他被推到了牆腳的抽水馬桶邊,幾隻大手死死地按住他的腦袋使他的鼻尖幾乎碰到了混濁腥臭的“黃湯”。

他的身後一聲斷喝:“叫這小子清醒、清醒,他的頭還昏著呢,

你看他那身行頭全是名牌,看上去你是個什麼總經理、大老板似的人物,沒準就是一個貪官汙吏。”他的頭被按了下去,提了上來,反複幾次,那股惡臭的濁水灌進了鼻腔流進了他的胃裏,一陣惡心,

使他翻腸倒肚,腸胃裏的食物全部吐了出來。

他開始大叫了:“好漢留情,好漢留情,兄弟我服了,服了。願唯大哥的馬首是瞻。”

背後的人鬆開了他的雙手。他脫下`身上名貴的鱷魚牌襯衫、

皮爾卡丹全毛西褲、老人頭牌皮鞋,給老大送了上去。

他怯懦地懇求說:“老大,我這身行頭,足值幾千元,兄弟起事倉促,沒帶值錢的東西,身上的票子全部被‘雷子’搜了,也就是那群,馬×’,也就這點東西還值點錢,兄弟我孝敬大哥了。大家彼此,彼此,本是同路人,何必相逼太急。”他本來是想引用曹植那首七步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想是這些粗坯定然也是聽不懂的。他用刻毒的語言在這肮髒的號子裏發泄對公安的不滿,

滿足監中同犯們的仇恨心理,討好這幫犯了**、殺人罪的監中同胞。

那大漢肌肉繃緊的臉鬆弛開了,他哈哈獰笑著,像是欣賞著一隻血盆大口下索索發抖的免子那樣看著一頭一臉尿的李一帆,齜著滿嘴黃板牙說:“小子哎,爺爺我饒你這一次,看你這細皮嫩肉的樣子,文質彬彬的,想也不是我們這條道上的人,你是個文犯,是貪汙還是腐敗進來的,犯了什麼事,說說,給弟兄們聽聽。”

李一帆不想給這幫人說什麼實話。他順著大漢的話頭說:“是貪汙腐敗進來的,不過我不是大官,是小吏。公司小會計而已。”於是他開始像是編小說那樣繪聲繪色胡編自己的罪行。為了刺激起這幫人的胃口,連真帶假地穿插著一些與女人鬼混的詳細過程。

在老大的指點下,他用最露骨的、最刺激的語言,描繪男女之間那些最肮髒的勾當。那些令人難以啟齒的黃色下流的故事,在他的烘托渲染之下使這幫同犯們聽得津津有味。

聽到過癮之處,老大不斷地提示:“要詳細交待,那個荷蘭ji女,是怎麼和你玩的,詳細交待玩洋妞的感受。”

他開始一五一十地將阿姆斯特丹***的故事複述一邊,其中加了許多yin褻的細節,滿足著這些變態人格的好奇心,也借機用以填補自己空虛的靈魂。

如此這般,“老大”及“眾弟兄”才放過了他。他成了他們中間的“小秀才”、“二諸葛”。以後同犯們凡有寫訴狀,寫辯護詞,了解法律方麵的常識都來找他了,幾個月後,他反而成了監室的老2,

他們稱他“軍師”。等那老大被判了刑,他就自然升為了老大。

不過,那晚他頭臉青腫,隻睡了小小的一會,就又起來,望著鐵窗外一鉤殘月,往事如煙仿佛曆曆就在眼前。他想大哭一場,發泄一下,但是欲哭無淚。

163

淡淡的月光,灑在李一帆那毫無血色的臉上。他帶著深深地創痛回顧著自己36年所走過的人生之路。

他出生於小學教師的家庭。那是東北一個美麗的小城市,四周青山環抱,黑水河從城邊流過,帶走了童年的歡樂,留下了無數的心酸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