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2 / 2)

書桌上有盞玲瓏的鎳質台燈,一隻鍍金的小鍾,一個白銀的花瓶,一組連筆插的玻璃墨水缸,還有好幾本書,不過擺設得不很整齊。一隻小書架靠著東壁,架上的書籍中西文都有,大半是小說文藝一類,有些零零落落。書桌的左邊兩隻抽屜開著一半,內容很雜亂。壁上掛著一張十二寸放大的照片,我認識是錢芝山,西裝筆挺,確是漂亮。照片兩旁有兩張闊金框的三色裸體美入畫,是西洋的印刷名作。床的一端有兩隻皮包,皮條鬆著,鑰匙也插在鎖孔裏。

汪銀林開始解釋:“除了屍體以外,這裏的現狀一切沒有變動過。隻有這兩個皮包,我已經打開看過一看。”

他順手指一指床腳邊的兩隻皮包。霍桑的視線跟著他的手指瞟一瞟,點點頭。

“晤,怎麼樣?”

“我覺得皮包放在這地點,好像有反常,而且皮條都扣緊,像要準備拿出去的樣子,我才把它打開來。”

“皮包是鎖著的?”

“是。鑰匙在死者的背心袋中,我摸出來開的。不過裏麵部是衣服和書籍,沒有什麼特別重價的東西。”

霍桑不再問,就走近去旋皮包的鑰匙。內中果真是幾套舶來品的秋冬西裝,和幾本精裝書,性質是參考書一類。奇怪的是內中有一條玄緞的女子套裙。

汪銀林又指著廂房中的地板,說:“你們瞧。這裏就是屍體倒地的所在。…

這裏是他的頭,這裏是他的腳,我特地用鉛粉畫上記號。他的身材不高。我曾量過一量,長度恰是五尺二寸。“

霍桑在日記上寫了幾筆,把右手模著下額,瞧著地板,斂神凝思。他忽樓下`身於從地板上拾起了什麼微細的東西,摸出放大鏡來察看。

我問道:“什麼東西?”

他答道:“幾根修剪下來的頭發。”他的目光依舊注視在地板上。

我看見地板上鉛粉畫著頭部的部分有一大攤血跡。霍桑也瞧著這血跡幾自搖頭。

我說:“但瞧這一灘血,那屍體的慘怖狀況已可以想見。”

汪銀林應道:“是,真難看。他非常瘦損,皮色也帶灰黯。他的臉頰耳朵和頭頸上都是血。但是他穿的一身西裝很時式。”

我說:“是一套灰色柳條花呢的西裝?”

“是。他的大衣還在衣架上。”汪銀林指一指床背後的衣架,“他的硬領和領帶已經卸下。瞧,還在床麵前的茶幾上。我看他被害的時候,他正準備要睡的樣子。”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霍桑點頭道:“喚,很近情,大概是在他將睡未睡的當兒被害的。瞧,床上的被窩雖已鋪好揭開,可是還沒有睡過。”

“對,我也這樣子假定。”汪銀林又補一句。

霍桑皺蹙著眉毛看看地板,先抽開書桌抽屜看一看,又走到床背後的一隻西式衣架麵前去察看。那件棕色厚呢大衣和黑呢的軟帽還好端端地掛著。他又回過來看床前茶幾上的紫色領帶和白硬領。

他自言自語地說:“外衣和硬領上都沒有血跡。他確乎是在解除了硬領正要上床的當兒被害的。”

汪探長應道:“這一點已經沒有疑問。剛才徐檢察官也有過這樣的看法。”

霍桑不答,回到廂房中來,俯著身子,把一個滾在壁腳邊的像削光荸薺形的小石蹬撫摸了一下。

他仰起來,說:“銀林兄,你說死者是給重東西打死的?這石鼓疆上染著不少血,大概就是致命的凶器吧?但是這東西不像是臥房中應有的啊。”

汪銀林應道:“是。我已經查過了。這石蹬是墊花盆用的,本來在外麵天井裏的花盆架上。凶手就利用它做了凶器。”

“屍體上還有別的傷痕嗎?譬如刀傷或槍傷之類?”

“我雖沒有解了衣服細驗,但大概沒有。因為他的西裝沒有破損,隻是扭皺些。”

“扭皺些?是爭鬥的痕跡?”

“是。我看見他的馬甲上有一粒鈕子脫落了,褲子也牽扯不整。但是馬甲袋裏的那支金表可仍沒有停。”銀林頓一頓,又表示他的見解。“看樣子那凶手進來以後,就和死者動手。凶手的手腳一定很敏捷,馬上扼住了錢芝山的咽喉。芝山喊不出,就昏倒了。因為這屋子裏的人沒有聽到什麼喊叫聲。但凶手似乎還不放心,又到天井裏去拿了這石蹬進來,擊碎他的頭。”

霍桑不答,摸著他的下頰在深思。

我插言道:“這樣說,那凶手勢必在這室中勾留過好久。”

霍桑點點頭:“是。我料那凶手在事成以後,還把他的手洗抹幹淨,又在書桌抽屜中搜尋了一會,方才出去。”

我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洗抹過?”

霍桑用手指一指:“瞧,地板上不是有不少水滴的痕跡嗎?還有些薄冰呢。”

他走到朗西向天井的竊口,探頭出去瞧一瞧。“對。剛才我看見窗口下麵有冰塊,有些異樣。銀林兄,你看見沒有?”

“晤,這個——”他支吾了一下,也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