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嗎?”
“花主。”沈醉抬頭,眼神堅定,隻是堅定之下太多痛楚。“我不後悔,請您救他。這是花妖族欠他的,也是我欠他的。”
年輕的妖主,你欠他的並不隻是一條命而已啊。姚黃微笑,卻沒有說話,隻是將水晶杯遞給他:“喂他喝下吧。”
他這個樣子,怎麼還能喝下這百花凝露?沈醉痛到麻木的心又是一揪,接過水晶杯一口飲住,低頭吻住了懷中。
他的嘴唇柔軟依舊,卻冰涼如冰封的雪,無論沈醉怎麼努力都不能讓他張開。往昔的熱情柔順和此刻的冰冷拒絕對比,就像一把刀在生命裏霍霍摩攃,等待割斷一切關係。
張開嘴,我的花後,讓我救你,不要走,別拋下我一個人。
他在心中不住地乞求,親吻的嘴唇卻沒有回應。天下無雙的百花凝露從固執的纏綿裏一點點漏走,潤濕了姚黃織羽。
“你別這樣……”沈醉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嘶啞地喃喃,“不值得……”
為了我放棄你的美好人生,太不值得。你活過來,我給你你想要的一切,要走要留我都不攔你,但你要活過來。
然而無論他怎麼乞求,懷中人就是不願再回應他的親吻。百花凝露一杯一杯地浪費了,在地上洇出小小的一圈水漬。
“妖主。”姚黃看不下去了,輕聲勸道,“算了吧,對心死的人來說,活著比死了更可怕。”
這句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終於將他的心髒割開,鮮血洶湧而出,痛得他不由得抱緊了懷中的人。
沈醉知道的,生與死對於林夷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他可以對一個人牽腸掛肚,為了他而活,也能毫無畏懼地去死,當他覺得了無牽掛。他不是說過嗎?來到這世界的第一天,他就從沉月崖跳了下去,想回到他的家鄉。
在你心裏,我已經從牽腸掛肚變成了無牽無掛了嗎?
一滴淚從妖主的眼角滴下,落在白發少年的臉上,從少年的眼角滑下,好像少年的淚水落在地上。
啪……世間最輕柔最讓百花垂淚的聲音,忽然令花府的地麵都震動了起來。一根枝條忽然從地麵鑽出,纏繞著林夷左臂上,瞬間就爬到林夷的左肩。
“放肆!”沈醉急怒地喝道,左手迅速般抓住那根枝條,然而就在這一刹,另一根枝條快如閃電,噗的一聲刺穿了沈醉的左掌,然後刺入林夷的心髒!
“林夷!”沈醉感覺不到左手的痛,眼中凶光畢露,立刻就想召喚魏紫烈焰將這枝條燒毀。
“住手。”姚黃淡淡地喝止道,“千瓣魏紫的根本不能融入其他人的身體,花後的心髒必須飲下足夠多你的血,才不會被千瓣魏紫的根本傷害。”
沈醉立刻不動了,反而將左掌貼在林夷的心口。從他左手掌心流出的鮮血一滴不剩地被枝條吸收,隨後與枝條一同隱沒在林夷的心口之中。
“這……”沈醉第一次不確定了,他心裏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眼睛不敢離開林夷的臉,聲音卻明顯問姚黃。
“不探一探他的經脈嗎?”姚黃笑得溫柔。
沈醉聽了他的話,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傷口未曾愈合的左掌探向林夷的心口。
砰、砰、砰……均勻而有力的跳動通過手心傳來。一縷淡淡的丹木氣息從他的心脈中溢出,那屬性與力度在告訴他:林夷的靈根沒事了,修為也恢複了。
“花妖族與丹木靈根的修士,沒有什麼不可能。救花妖族需要耗盡丹木靈根的修為和潛力,花妖族的千瓣魏紫根本,自然也能恢複他損失的一切。”姚黃淡淡地說,“好了,現在你們兩不相欠,而他馬上就要醒了。”
沈醉完全忽略了她話語的前半句,腦子裏隻是不斷地重複道:“他要醒了,他要沒事了……”
他等了又等,心口怦怦直跳,心越有如風中飄飛的花瓣,越飛越高,越來越喜悅,卻也越來越害怕。因為太過害怕,他忍不住輕聲呼喚:
“林夷?林夷醒醒,阿林,快醒醒……”
回應他的呼喚的,是懷中人眼皮的顫動。沈醉緊張得呼吸都屏住了,聲音抖得都變了音調:“阿林?”
話音未落,那雙圓圓的眼睛就睜開了,烏黑的眼瞳裏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他的臉,沒有茫然無神,沒有出現任何記憶損失的神情。那顆如花瓣般飛得越來越高的心終於停下飄飛,刹那間平穩地落地。沈醉眼圈驀地一紅,張了張嘴卻沒能叫出聲,身體已經先於意識行動。
但他的手臂還內來得及收緊,懷中人就鎮定而冰冷地說道:“放手。”
那顆心才剛觸碰到地麵,惶惶不安的情緒才剛剛觸碰到喜悅若有似無的一角,沒成想地麵卻瞬間崩塌,他直直墜入萬丈深淵。徹骨的冰冷襲來,沈醉無法反應,不敢相信得問道:“你說什麼?”
林夷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掙脫了他的懷抱站了起來。他警惕地四望,發現自己身處無邊無際的花海裏,一個美貌絕倫的女子正含笑看著他們。
“這是哪裏?夫人,您是……?”林夷皺眉問道。
啊,好鎮定好決絕好幹脆利索的孩子,難怪能讓妖主如此失魂落魄。姚黃微笑:“林公子,我叫姚黃,是花妖族的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