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聽到他真真切切地出現在身邊,實實在在的回答,他又懵了,脫口而出一句:“放開!”

林夷說完之後就有些惱了,三分惱自己,七分惱他——他幹嘛忽然出現擾亂他的心?那時候不都恩斷義絕了嗎?自己這又是幹什麼?說好了再不牽掛,一遇到危險就想到他,他一出現就滿心歡喜與安全。真是一團亂麻理不清。

林夷明顯地感覺到握住自己肩膀的手僵了僵,但他沒有放開,反而越發堅定地握著,說道:“這個地方光靠你一個人,走不出去的,你跟我來。”

不管出什麼事,終歸保命最重要。林夷不想承認自己控製不住地信任他依賴他,隻能用更丟臉的貪生怕死來掩護。

他雖然不說話,但沈醉察覺出他態度的軟化,說道:“這裏。”

一團淡紫色的光芒出現在黑暗裏,唯一的光亮下是一隻白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魏紫烈焰,花妖之主,兩個認知無一不觸痛林夷心底那不能愈合的疤,痛得他恨意與愛意糾纏翻滾。

如果他身上沒有什麼花妖族的責任,不牽連著數百萬條妖修的性命,他能不能在這隔絕世界的地方將他殺了,讓所有的愛恨都化成緊緊相擁的骨骸,化成灰也不分你我?

林夷用力地控製自己,跟著他往前走,他不能放任自己胡⊕

“這位新花後可真是小孩子氣。”寂靜裏烏木花後慢悠悠地說:“你既舍不得一掌派碎新妖主的靈根,就別哭了。與他進來吧,我有東西給你們。”

林夷被他蹭的時候就咬不下去了,烏木花後的話剛好給他台階下。林夷掙開他的懷抱,隨便掏出一個瓶子挖了些藥粉拍在他肩頭的傷口上。藥粉效果簡直立竿見影,才塗上去不過眨眼,沈醉的肩頭就恢複如初了。

他還是舍不得。沈醉目光深深地望著他。林夷卻別扭地不接他的目光,轉身惡聲惡氣地說:“還不走?”

說著自己先動了身。沈醉趕緊跟上,兩人一同從那入口走了下去。

入口之下是一段長長的階梯,盡頭是木屋的底部。那木屋裏布置十分奇怪,不像是墓室反而像普通鄉村人家的小院。階梯的盡頭離院門不遠,院子原本是用木槿花圍起來的,這時已經盡數枯萎了。院門上有茅草搭的涼棚,幾根枯柴綁成了柴扉。

兩人越過搖搖欲墜的柴扉進到院子,院子左邊有一個架子,下邊一張石桌四個石凳,還有一棵枯死的葡萄。右邊是好些枯死的花,春蘭秋菊冬梅還有鳳仙花。正對著是三間茅屋,外頭架著寬闊的連廊。可以想象,若是擺一壺酒一盤花生米,坐在木廊上春聽風夏看雨,秋賞連雲冬觀雪,將是何等愜意的人生。

“猶豫什麼?”烏木花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還不進來?”

話音落下,堂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沈醉忽然握住了林夷的手,在林夷皺眉前牽著他走了進去。

堂屋裏沒有人,隻有一張竹榻一個木矮幾。堂屋左邊是廚房,右邊應該是臥室。烏木花後的聲音從臥室傳來:“真是磨蹭啊,新妖主,我不會害了你的花後,你放心吧。”

沈醉再不好猶豫,掀開簾子就走了進去。一望裏邊的情景,兩人又是吃了一驚。

一個年輕俊美的白發男子躺在竹床上,隻穿著一件白色單衣,像是入睡了一般雙眼禁閉。三百六十五顆烏木釘釘在他的周身大穴上,將他體內的修為源源不斷地向四周送出。正是因為這送出的修為,才能保住這小院三萬年未曾腐朽。

是什麼樣的毅力才能將體內的修為一點點往外送,又是什麼信念在支持,讓他意識清醒到如今。

“新妖主。”烏木花後依舊閉著眼,“我有件東西要給你,接住吧。”

他說著,一塊玉牌從他懷中飛出,落入沈醉手中。沈醉一看,登時低呼道:“《天香心法》?!”

“嗯,對。”烏木花後說,“你也是笨,《天香心法》何等重要,自然不能交給姚黃花主,那世間除了花後給妖主守靈的冥誓之門,還會放在哪裏?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