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雪紛紛。
今晚的東京汴梁城又開始下雪了。
在這碎雪之中,汴梁城最為繁華的酒肆,娼家卻燈火輝煌,人聲鼎沸,與外麵的冷清格格不入。
尤其在一華美所在,更是名動京城一代尤物李師師的居所。
說起這位大宋第一名妓,凡風流人士莫不交口稱讚,能歌能舞,還善辭令,乃難得一見的美女兼才女。
據悉,這李師師原本乃汴京染局匠王寅的女兒。在繈褓時,她的母親就死了,父親用豆漿當奶喂養她,才活了下來。當時東京風俗,父母疼孩子,就將其舍身佛寺。王寅也讓女兒舍身寶光寺。到佛寺舍身時,小女孩忽然啼哭起來,僧人撫摩其頭頂,她立即止住了哭。她父親暗忖:“這女孩還真是佛弟子。”俚俗呼佛弟子為師,父親就叫她師師。師師四歲時,王寅犯事,死在牢中。因無所歸依,隸籍娼戶的李姥收養了她,就改姓了李,也入了勾欄娼籍,直至今日,豔冠京城,名噪一時。
既然是大宋朝第一名妓,尋常的客人李師師是不屑去接的;可是此刻,她卻在丫鬟陪伴下,身披貂裘,候在門口,任憑那碎雪飄落在身上,依舊望穿秋水。
很快,前麵出現響動。
那是一定小巧的轎子,轎子周圍隱隱約約有人守護。直至那轎子落地,上前一個俊俏小廝,快步將那轎簾掀開,請出一位服飾華貴氣態雍容的公子哥。
那公子出了轎門,一眼就看見了候著自己的李師師,不禁開口責怪道:“天怪冷的,在這裏等著作甚?進去取取暖再說!”
李師師撲哧一笑,“為了等你這個趙乙,奴家就算等到天亮也是願意。”
“你呀,嘴兒越來越甜了。”那雍容公子說笑間就和李師師一起邁步進了大門。
入門以後,隻見院子裏麵種植了無數的奇花異草,大冬天的,竟然還有一些傲然綻放,遠遠散發出撲鼻的幽香。
雍容公子似乎對這裏的路徑極其熟絡,不待下人引領,已經曲徑通幽地走向了李師師所居住的私人廂房之內。
再看那廂房擺設,也是古色古香,充滿詩情畫意,尤其那牆壁上懸掛的琵琶,還有琴台上擺放的古琴,更顯清新典雅。
“官家這次是要賞琴,還是聽曲兒?”李師師一邊伺候著幫雍容公子脫下外套,一邊笑吟吟地詢問道。
“周邦彥呢,那個老不羞來沒來?”
“好幾天沒來了,所以也沒什麼新曲兒。”
“他的詞兒還是好的,隻是太滑頭了。”公子笑笑,接過丫鬟遞來的香茗,輕咂一口,皺了皺眉頭說道:“還是用宮內的茶葉吧,這茶我喝不慣。”
旁邊一直不出聲的俊俏小廝這才“喏”了一聲,迅速備茶。
此時,室內燈火已經明亮,照映出那雍容公子的模樣,卻是大宋皇帝趙佶。
大宋皇帝怎會出現在這私人娼館?卻原來這宋徽宗趙佶一向風流成性,雖然後宮妃嬪成千,卻家花不及野花香,喜歡“微行始出”,“妓館、酒肆亦皆遊焉”。他經常乘上小轎,帶幾個貼身內侍,微服出行。還專門設立了“行幸局”,來為微行張羅忙碌和撒謊圓場。此時以“排當”指宮中宴飲,於是,微行就謊稱“有排當”;第二天還未還宮,就推脫說有瘡疾不能臨朝。
然而,微行畢竟不是每天的事,以李師師的色藝,在徽宗加入進來以前,絕不缺少捧角的名人,其中就有擅長填詞作曲的詞人周邦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