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王隨風正琢磨不定,也跟著應了一聲。
便聽滕六郎道:"本來,這客棧的第一條規矩,是隻做死人生意,但這一條,現下已改了--如今本店是既做死人生意,也做活人買賣。不管錢多錢少、男女老少,不論富貴貧賤、奸狡良善,隻要進了我這道門,就都一視同仁。一人一口棺材,既沒有多占的,也沒有落空的,決不偏倚。
"第二條,凡在客棧過夜的活人,入夜之後,不得踏出店門一步。
"第三條,凡在客棧過夜的活人,夜裏不可睡著片刻。"
略略一住,道:"隻要進了我這道門,就得守我這三條規矩。若不願意,大可出去就是了,我決不阻攔。"
馬有泰便是一怔。
王隨風有些詫異,笑問:"這是些什麼規矩?不能出門、不能睡覺,這是為什麼?"
滕六郎淡淡道:"因為外麵有一具會殺人的屍體。"
王隨風愣了愣,打了個哈哈,笑道:"滕老板是在開我玩笑了。"
滕六郎淡淡道:"二十年前,有一雙夫婦住在這客棧裏,那天夜裏,丈夫不知道為什麼,斷首而死,妻子也跟著自刎殉夫。"
他說到這裏,馬有泰和王隨風不知想到了什麼,同時臉色一變,立刻卻又跟沒事人一樣恢複了平靜。
滕六郎道:"那以後,這裏就多了一具會殺人的屍體。一到夜裏,總有人聽到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路上……跟著,就看到一個沒有頭的男人,手裏提著一把刀,挨家挨戶地推門--要是碰巧哪家人運氣不好,忘了閂門,到了第二天早上,這一家就再沒有一個活人……"
王隨風半信半疑道:"滕老板說笑了--人沒有頭,自然就死了,哪還能走路,何況是殺人?難道是鬼嗎?"
嘿嘿幹笑了兩聲。
藤六郎卻笑了笑,隻道:"王大先生不相信的話,大可以問問這兩位先來的客人,滕某是不是說笑。"
王隨風和馬有泰自覺不信,卻都還是禁不住看向韋長歌。
韋長歌沉吟片刻,笑笑道:"這地方確實有些古怪,二位若是信得過我,就先在這客棧歇一晚,靜觀其變,其他的事,明早再說吧!"
馬有泰怔忡片刻,強笑道:"大千世界,朗朗乾坤,哪來的鬼?怕不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吧?"
滕六郎嗤笑道:"我幾時說是鬼了?"
馬有泰一愣,怔怔道:"人沒了頭,就不能活了。死了的人還能殺人,不是鬼是什麼?"
滕六郎也不答話,半譏半諷地撇了撇嘴,抬眼看天。
倒是蘇妄言微一沉吟,淺笑道:"也不盡然。人無頭而能活,其實古已有之。"
諸人的視線頓時齊唰唰落在他身上,隻等他說下去。
韋長歌心思微動,已知道他要說什麼,接道:"刑天。"
蘇妄言點點頭。
"上古時候,炎帝與黃帝爭位,炎帝的屬臣刑天驍勇好戰,卻在交戰中失敗,被黃帝砍斷了頭顱,葬於常羊山麓。刑天雖斷首而死,其誌卻不泯,又站起來,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著盾牌、大斧繼續揮舞,要再與黃帝一決勝負--這豈不是斷首卻能活的例子?"
馬有泰,王隨風都是一愣。
便聽滕六郎道:"刑天舞幹戚,不過是上古傳說,蘇大公子覺得可信嗎?"
蘇妄言輕歎道:"我本來也覺得不可信,可是外麵那個沒有頭的男人,不正和刑天一樣嗎?"
王隨風驚問道:"蘇大公子,這外麵當真有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