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滿不在乎。

大約打了一百萬個噴嚏後,琳賽向後靠在椅子上,抓著胃部喘著氣兒。

“艾奧瓦的龍卷風災難中有三十人死亡,”她喊道,“另有五十人失蹤。”

我們再次哄笑起來。

琳賽和我決定逃掉第七節課到“天使冰王”去吃冷飲,她點了法式口味的(她抗拒不了這東西),我吃英式的。我們經常一起逃第七節課,現在已經是最高年級的第二學期,所以我們盼著不用上課。另外,我討厭英語老師哈伯太太,她喜歡閑扯。有時我走神幾分鍾,回過神來卻發現她正談論18世紀的內衣或者太陽從大峽穀上方升起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雖然她可能才五十多歲,但我敢肯定她的腦子正在變糊塗,我奶奶就是這樣的:各種想法在腦中盤旋並碰撞在一起,觀點A和觀點B纏在一塊。我奶奶活著的時候,我們去看她,那時我最多六歲,我記得自己那時的想法:希望在年輕的時候死去。

對你來說,“反諷”這個詞有特別的定義,哈伯太太。

可能這是預兆?

正文 《忽然七日》 死亡到來的瞬間

嚴格地說,在上課的日子,你需要得到父母簽字的特別通行證以及管理人員的許可才能離開校園。然而,過去並不總是這樣,以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高年級學生的特權之一是在自由活動課的時候可以隨時離校,二十年前就是這樣的,過了幾年,托馬斯.傑弗遜中學成了全國青少年自殺率最高的學校之一。我們在網上找到過一篇文章——《康涅狄格郵報》曾將我們學校稱為“自殺高中”。

後來,有一天一群孩子離開校園,開著車衝下一座橋——我猜他們簽訂了自殺協議。無論如何,從那以後,學校禁止任何人在未經特別允許的情況下離校,這規定想想有點傻,好比學校發現有學生用盛水的瓶子裝著伏特加進入校園,就禁止任何人喝水一樣。

幸運的是,還有別的辦法出學校:體育館那邊的網球場(我們叫那兒“吸煙者休息區”,所有的煙民都在那兒晃悠)的籬笆上有個洞,不過,我和琳賽穿過籬笆走進樹叢的時候,那裏一個人都沒有。我們很快就來到120號高速路,四周靜悄悄的,似乎全部結了冰。殘破的樹枝和黑色的落葉在我們腳下嘎吱作響,我們呼出來的氣變成了白色的一團。

托馬斯.傑弗遜中學大約距離裏奇維尤市中心(這地方可以叫做市中心)三英裏遠,但是,離我們稱之為“排街”的一串小商店隻有半英裏,那兒有一個加油站、一家“天使冰王”、一家中餐館以及一座賀曼商店,你可以在那兒買到粉色閃光的芭蕾舞演員小雕像、雪晶球和其他類似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正朝“排街”那兒走去。我知道我倆看上去肯定非常古怪,穿著裙子和緊身褲一路走過來,夾克的前襟敞開,展示著裏麵吊帶衫上的毛邊兒。

我們去“天使冰王”時從“湖南菜館”門口經過,透過裝飾拙劣的窗戶,我看見亞曆克斯.裏蒙特和安娜.卡圖羅正吃著碗裏的什麼東西。

“哇,花邊新聞。”琳賽揚起眉毛,雖然這不完全是花邊新聞。大家都知道亞曆克斯對布裏吉特.麥奎爾不忠,最近三個月和安娜搞在一起,顯然,除了布裏吉特,人人都知道。

布裏吉特的家庭非常信奉天主教,她長得漂亮,也很整潔,每次看到她,你都會感覺她的臉好像用什麼東西非常使勁地擦洗過了一樣。顯然,她正在為婚姻作準備,這是她的原話。不過,雖然如此,艾拉迪還是認為布裏吉特可能是個沒出櫃的同性戀。安娜.卡圖羅才上三年級,但如果謠言是真的,那麼她至少已經和四個人上過床了,她是裏奇維尤為數不多的幾個來自貧窮家庭的孩子之一。她媽媽是個發型師,但我不清楚她有沒有爸爸,她就住在“排街”附近一座租來的公寓裏。我聽安德魯.辛格說過,她的臥室裏總有一股臭豆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