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見一陣血肉分離的聲響。回頭來看,隻見燕其羽裸露的背上長著一隻翅膀,她正在把自己的翅膀撕下來。羿令符不禁道:“你幹什麼?”同樣一句話,但一前一後的語氣已經大不相同。
燕其羽道:“我用於飛行的芭蕉葉,其實是我背上的翅膀所化。其中一隻在沙漠裏被你奪走,化作一片羽毛。我為了飛行,才不得已把另一隻也撕下來,化作我現在坐著的這片芭蕉葉。前天你雖然把那片羽毛射了回來,但它離開我已經多日了,你又不用靈力培鍛它,再加上被你用了‘死靈訣’,生命力幾乎消失。所以我才把它重新安上去,灌注自己的血氣。整整一天一夜工夫,方才恢複舊觀。我昨天不和你動手,這也是一個原因。”
說話聲中,她已經把翅膀給撕了下來。整個背部一片血肉模糊。雖然燕其羽吭也不吭一下,但羿令符從她那慘白的臉色中看出她身受劇痛,忍不住問她:“既然你有一對翅膀,為什麼還要把它化成芭蕉葉?直接用翅膀飛行不可以麼?”
燕其羽無聲地笑道:“真想不到,你也會來關心別人的事情,你也會來關心我的事情!”
這句話把羿令符說得一窒,他不知是不願意麵對燕其羽赤裸的上身,還是不願意麵對燕其羽所說的話,終於還是別過臉去。
燕其羽的身體有血宗的力量在,雖然沒有血晨那樣可怕的回複力,但她撕裂翅膀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進行,因此傷口迅速彌合,連鮮血也自動流回體內。
“雖然我知道你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會關心別人的事情,剛才問起隻是一時好奇,不過你既然問起,我告訴你也無妨。”燕其羽的語氣和眼神漸漸恢複倔強的本色,“這對翅膀叫風神之翼,也叫飛廉之翼,仇皇用飛廉之血造出了我,所以我也可以算是風神之後,可我討厭這對翅膀!不是因為它們讓我看起來和別人不大一樣,而是因為它們就像一個符號,時時刻刻提醒著我記住自己的來曆,提醒著我要向血池中的那個男人效忠,就算用它們我可以飛得更快、更自由,我也不願意把它們顯露出來。如果沒有它們我就能夠自由的話,我寧可天天身受斷翅之痛!”
一直沉默的羿令符聽了這些話,突然道:“救出桑穀雋之後,在我們成功之前,你不要到血池來。”
燕其羽聽得一怔。
羿令符又補充了一句:“救桑穀雋的時候,如果有可能盡量不要讓仇皇知道是你做的。”
燕其羽道:“為什麼?”
羿令符:“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如果我們能成功殺死仇皇,隻要仇皇在死前不對你起殺心的話,你活下來並得到自由的可能性很大。”燕其羽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神采。羿令符不知是沒有注意到,還是故意不去關注她,繼續道:“好了,現在告訴我怎麼才能找到江離吧。”燕其羽把手中的翅膀一晃,化作一片羽毛,說道:“跟著它,它會帶你去。”“好。”羿令符說著便要走。燕其羽突然道:“等等!”“怎麼了?”燕其羽遲疑了那麼一眨眼的工夫,道:“沒什麼。我也不知還能不能活著見到你。我隻是想對你說:如果我死了,而我弟弟還活著,替我把這片羽毛交給他。希望這片羽毛能代替我守護他。”“你妹妹呢?”“寒蟬如果能活下來,她的功力足以自保。川穹卻是一片空白。”羿令符也沒問川穹為什麼“一片空白”,隻是道:“好。”燕其羽也不再說什麼,手一揮,羽毛打一個轉,引著羿令符向江離所在的小穀飛去。望著這個男人的背影,燕其羽呆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掉轉風頭飛向陸離洞。
陸離洞被寒蟬用冰封住,但就算是數尺厚的玄冰也是經不起風刃的。燕其羽劈開玄冰,召來一股暖風把洞中的寒氣吹盡,一時間,原本潮濕陰冷的陸離洞,變得溫暖而幹燥。
江離勸燕其羽“稍微回護桑穀雋一點”的話並沒有白勸,由於燕其羽讓寒蟬把陸離洞變成一個冰寒之地,有助於桑穀雋抑製體內無處宣泄的欲火,這幾個時辰裏,桑穀雋的情況並未惡化。
但陸離洞變暖以後,桑穀雋體內的欲火又發作起來,他那被欲火燒得幹燥的喉嚨抽搐著,卻發不出聲音。燕其羽手一揮,芭蕉葉化成千萬片羽毛,把洞口擋住。陸離洞登時暗了下來。但燕其羽取出先前水後所贈的一塊光之水晶,那幽幽的光芒馬上照得整個山洞春意融融。
她扶起桑穀雋,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打量著他。這個昏迷的男人其實長得蠻帥的。燕其羽撫摸了一下桑穀雋被蠶絲覆蓋住的鼻子,鼻子很挺,頗有些男人氣概;她又撫摸了一下他的眉毛,眉毛很秀,但眉尾略粗,因此清秀中又顯出三分陽剛來。他的身材修長而不太過壯健,可以說一切都剛剛好,有莘不破和他相比強壯得有點過頭,江離和他相比又漂亮得有點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