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淡淡笑了笑:“兵荒馬亂的,也不知明日生死,想起來又怎麼能開心呢?”
我聞言釋然。
“這些日子……麻煩你照顧……義父了……”我頓了頓,忍著心頭些許不適,說著些違心的話,“也沒怎麼聽到你說起他,我不在這些日子,義父還好吧?”
她睫毛微微一顫,笑著說:“丞相自知照顧自己,我不過做些粗使的活,在他身邊端茶送水,哪裏說得上是照顧呢?他倒是很掛念你的安危,派了不少人出去找你。真是羨慕你,有他這麼關心著你。”
我苦笑著,有時候寧願不要這樣的關心,他隻不過當我是義女而已。
經過中庭的時候,我看到薑惟神情有些恍惚地走出聞人非的院子,便開口叫住了他。他轉頭看到是我,神情頓時有些古怪。
自我第一日到蜀軍中,他待我的態度便和以往不大相同,越來越冷漠疏離,我一直想不明白原因,現在終於有了點頭緒,大概是因為,他那時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吧。畢竟他是聞人非的徒弟,可能有不少機會探聽到這個秘密。
“薑惟,咱們好久沒坐下來聊聊天了。”我指了指院中的亭子說,“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我們說說話吧。”
他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也可。”
玉娘卻道:“可是你還要服藥。”
我討好地說:“玉娘,熬藥還要好一會兒呢,你先回去,我說一會兒話便回房,不會耽誤喝藥的。”
玉娘想了想,便囑咐薑惟道:“那麻煩薑小兄弟一會兒送笑笑回房了,大夫說她身體還沒恢複過來,腳踝上也有傷。”
薑惟淡淡點了點頭,與我相對而坐。
見玉娘遠去了,我才開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
薑惟臉色微變,隨即釋然:“你也知道了?不錯,在離開蜀都時,我略知了一二。”
“所以之後,你便對我越來越冷漠疏離了,一直想趕我離開蜀營?”我不解地問他,“我以為,我們之間多少有同窗之誼,認識多年……便是我不再是以前的司馬笑,那又如何呢?”
薑惟笑了,一臉的不以為然,搖了搖頭。“你到底是天真了,正因為你這重身份,能引來旁人對你保護,也能引來另一些人對你的追殺。我當司馬笑是朋友,但是丞相是我的恩師,我敬重他愛戴他,不希望任何人影響他甚至傷害到他,這一點我想你也應該明白……”
我心中一震,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是很明白……”
薑惟神情冷漠:“以前你或許是真的不明白,但現在……你隻是不願意去想而已。你這重身份,讓司馬詔想除去你,這和太後想殺你的原因並無二致。丞相大人護著你,是顧全當日司馬昊所托,丞相大人重情義重然諾,不會不管你的死活。但是在太後看來呢?這意味著什麼?老主公去世之時,曾給丞相大人一句話,若小主公扶不起,便讓他取而代之。丞相大人不會這麼做,但是太後不會這麼想。她心中有兩根刺,一根是他,另一根,就是你!”
薑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冷冷俯視著我:“你離開蜀都來到軍中時告訴我你是為了逃離太後的追殺,想和你娘去洛陽投奔親戚,但是丞相大人想派金劍護送你去洛陽與你母親相聚,你卻拒絕了。那時我問過你一個問題。如果丞相不在軍中而在洛陽,你是去洛陽是留在軍中,你毫不猶豫便回答我,去洛陽。你的心意,除了你自己,還有誰不明白?”
我瞳孔一縮,震驚地看著他。
“嗬……”薑惟苦笑,“他居然真的讓你留下了,難道不知道會讓太後猜忌嗎?他待你越好,太後便猜忌他越深……你如果真的喜歡他,便徹徹底底,走得一幹二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