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
如今我要離鄉遠去,除非葉落,難以歸根了。
不知何時我在他膝上睡去,又夢到了他,吹著嗚咽的簫聲,纏綿悱惻……
約莫是十二三歲的我,穿著嫩黃色的衣衫,披頭散發地掛在樹枝上,看著牆那邊的他大聲問:“聞人非!你吵到我午睡了!”
他放下了簫,抬起頭微皺著眉頭看我:“你這頭發……難道不知如何梳少女的發髻嗎?”
我扯了下自己耳邊的亂發。“我是不知道啊……我娘也不懂的樣子……”
他忽然躍過了高牆,抓著我回到他的院子裏,往他的房間走。
“雖然我也不大懂,不過實在不能看你這披頭散發的樣子……”
我被迫坐在他身前,他動作輕柔細致,幫我理順打結的頭發,修長的十指在發間穿梭……
鏡子裏的少女,豆蔻初開的年紀,坐不住地動來動去,被他喝住了,最後享受地眯上了眼。
細軟的頭發被分成了兩股,在兩側盤成兩個小包子,發尾一小縷碎發垂落在腦後,正是都城裏少女間流行的丱發。
鏡子裏的少女難言欣喜地摸著自己腦袋上的小發包,卻嘴硬地說:“真多事,我喜歡頭發亂亂的感覺……”
旁邊的男子無奈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輕叱一聲:“一點也不可愛。”
發心那溫度和觸♪感如此真實,一時竟不知是夢是真。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五章 吻
那日的雪落得少,很快便停了,太陽一出來,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從來不曾有過那場雪。
午後,從母親那裏離開回到聞人非的書房,我對他說:“大夫說,母親的傷勢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可以行走了。”
聞人非動作僵了一下,放下了筆,微笑著說:“我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明天應該是個晴天。”
言下之意,是說明天是出行的好日子了。
這一天來得真快啊……
“那太好了。”我卻這麼說,攏了攏袖子,說,“這些天,我經常夢見在蜀都的十年,以前總覺得這十年平淡單調,但如今想起來,卻有數不清的回憶。”
我緩緩走到他身前,他跪坐在案前,並沒有起身。
那天我在他膝上睡著了,醒來時發現自己他的床上,正是日暮時分,他推門進來的聲音將我吵醒。
默契地沒有提起之前發生的事,他喊我吃飯,我揉揉眼睛起來,把那一場夢放在心裏。
盡管我知道那不隻是夢。
聞人非說:“生活中點點滴滴都是回憶,每一天遇見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發生不同的事,善於體會,便不會覺得單調平淡了。”
我無奈地聳肩歎氣:“你好多大道理,我是說不過你的。”
他微笑著看著我。
許久之後,我問:“我什麼時候走?”
“明天早上。”他說,“那時我不在城中,但我會吩咐好銀劍為你們做好準備。”
這幾天,和魏軍的戰爭仍在繼續著,但我沒有過問,那些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我已決意放下一切。
我點點頭,這時候的笑,總是難免有強顏歡笑的滋味在。但我隻能笑著說:“那我就不跟你告別了,其實告別挺難的,說再見也不合適,可能不會再見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趙拓說,我還答應過他再也不會不告而別……或者隻能麻煩你幫我跟他說了。”
我撫摸著手腕上的手鏈。“這份禮物,我會永遠珍藏著的。”
我感激他的厚待,隻是心裏有了一個人,占滿了所有的位置,連我自己,都擠不進去半分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