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子名世澄,號未波,丙子轎解元。騰抄寫越潘秀才書;名一桂。又為餘求許郡尊轉作書通李永昌,永昌太守李還素,昔自雲南別駕升,與許同僚。又為餘求範複蘇醫士,江西人。轉作書通楊賓川。
賓川守楊大賓,黔人,號君山。原籍宜興人,以建平教中於南場,與又生鄉同年也。前又生有書來,然但知其家於黔,而不知其宦於賓。書為盜失,並不知其家之所在,但憶昔年與其弟宜興總練同會於又生坐。
今不知其弟尚在宜興否。
憐餘無資,其展轉為餘謀,勝餘自為謀也。下午,顧仆自晉寧返,並得唐大來與陶不退書。阮仁吾所促負擔人亦至。
初六日餘晨造別阮玉灣、穆聲,索其所作《送靜聞骨詩》。阮欲再留款,餘以行李已出辭。乃出叩任君。任君,大來妹婿。大來母夫人在其家,並往起居之。任固留飯,餘乃趨別馬雲客,不值,留詩而還。過土主廟,入其中觀菩提樹。樹在正殿陛庭間甬道之西,其大四五抱,幹上聳而枝盤覆,葉長二三寸,似枇杷而光。土人言,其花亦白而帶淡黃色,瓣如蓮,長亦二三寸,每朵十二瓣,遇閏歲則添一瓣。
以一花之微,而按天行之數,不但泉之能應刻,州勾漏泉,刻百沸。
而物之能測象如此,亦奇矣。土人每以社日祭神之日,群至樹下,灼艾代灸,言灸樹即同灸身,病應灸而解。
此固誕妄,而樹膚為之瘢靨即斑痕凹陷無餘焉。出廟,飯於任,返寓。周恭先以金公趾所書詩並贐至,又以馬雲客詩扇至。阮玉灣以詩冊並贐至,其弟鏳亦使人饋贐焉。迨暮,金公趾自莊還,來晤,知餘欲從筇qióng竹往,曰:“餘輩明晨當以筇竹為柳亭。”餘謝之曰:“君萬萬毋作是念。明晨君在溫柔夢寐中,餘已飛屐峰頭矣,不能待也。”是晚,許郡尊亦以李永昌書至,惟範複蘇書未至也。
初七日餘晨起索飯欲行,範君至,即為作楊賓川書。
餘遂與吳方生作別。循城南濠西行二裏,過小西門。又西北沿城行一裏,轉而半裏,是為大西門,外有文昌宮桂香閣峙其右,頗壯。又西半裏,出外隘門,有岐向西北者,為富民正道;向正西者,為筇竹寺道。餘乃從正西傍山坡南行,即前所行湖堤之北涯也。五裏,其坡西盡,村聚駢集,是為黃土坡;坡西則大塢自北而南,以達滇海者也。西行塢塍中二裏;有溪自西北注而南,石梁橫其上,是即海源寺側穴湧而出之水,遂為省西之第一流雲。又西一裏半,有小山自西山橫突而出,反自南環北;路從其北嘴上一裏半,西達山下。
有峽東向,循之西上,是為筇竹;由峽內越澗西南上,是為圓照;由峽外循山嘴北行,是為海源。先有一婦騎而前,一男子隨而行者,雲亦欲往筇竹。隨之,誤越澗南上圓照,至而後知其非筇竹也。圓照寺門東向,層台高敞,殿宇亦宏,而闃qù寂寂靜無人。還下峽,仍逾澗北,令行李往候於海源,餘從峽內入。一裏半,澗分兩道來,一自南峽,一自北峽,二流交會處,有坡中懸其西。於是渡南峽之澗,即躡坡西北上,漸轉而西,一裏半,入筇竹寺。
其寺高懸於玉案山之北陲邊緣,寺門東向,斜倚所踞之坪,不甚端稱,而群峰環拱,林壑瀠遝,亦幽邃之境也。入寺,見殿左庖膾喧雜,腥膻交陳,前騎來婦亦在其間。餘即入其後,登藏經閣。望閣後有靜室三楹,頗幽潔,四麵皆環牆回隔,不見所入門,因徘徊閣下。忽一人迎而問曰:“先生豈霞客耶?”問何以知之?
曰:“前從吳方生案征其所作詩,詩題中見之,知與豐標形象風采不異也。”問其為誰,則嚴姓,名似祖,號築居,嚴塚宰清之孫也。為人沉毅有骨,澹泊明誌,與其侄讀書於此,所望牆圍中靜室,即其棲托之所。因留餘入其中,懇停一宿。餘感其意,命題仆往海源安置行李,餘乃同嚴君入殿左方丈。問所謂禾木亭者,主僧不在,鎖鑰甚固。複遇一段君,亦識餘,言在晉寧相會,亦忘其誰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