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澀讓位,嫵媚盛開,當生命的汁液溢滿身上每一寸肌膚時,她望著牆上的婚紗照沒來由地發起了呆。盡管,她在男人的臂膀嗬護下笑得是那樣的甜蜜,一副情到深處的樣子,可正是那樣的情到深處,一下子讓她忽然覺得婚姻沒了什麼意思。
一念及此,她想起了雜誌上說的瀘沽湖邊那個走婚的民族。
背起行裝,她把自己塞進了一輛開往一個尚未開發的風景區的火車,那兒沒有走婚的習俗,她隻是想讓自己的婚姻走一會神。
人,不可能永遠活得理智的,那麼,讓婚姻走一會神也在情理之中了!她想。
不知是誰說的,男人四十一朵花,他對著鏡子無奈地笑笑,就算是朵花,也是朵缺少生機與水分的塑料花。
營銷,策劃,市場調查,做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壓力如此之大!
這樣的花,遠不如開在鄉下竹籬邊的野菊活得自在,在颯颯西風中把清香滿院撒開,是不是也算人生的一種境界?
不得而知!
為了這個答案,他第一次在公司玩了個神秘失蹤,一身便裝出了門,去尋找心中那片悠然的南山。
她先走近的這所農家小院,當時她忽略了小院旁的竹籬下,一個大男人正盯著一蓬野菊發呆,還不是菊花開的季節呢!她誤以為他是荷鋤的農人了,他的專注讓他看起來確實與一位侍弄花草的農人無二。
山村有許多這樣的農家小院,之所以兩人在這家小院外停下來,是因為小院外還插了一杆黃色的布幌,上書五個大字,馬蘭心小居。
馬蘭吃心,薺菜吃根!這是上了書的野菜呢!
也隻有春天才有的野菜。
她在馬蘭兩個字上麵恍惚了一下,馬蘭要被人吃了心,還會揣摩人生有沒有意思?應該不會吧!沒有心怎麼思考?她暗地裏笑了笑,細雨無聲地那種。
他的目光也停在馬蘭兩個字上,人一輩子誰敢說吃透一個人的心呢?那麼,吃一吃野菜的心應該是不消琢磨寸心間的得失的,他齜了齜牙,為自己的孩子氣。
一閃身,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兩位是一起的吧?小院老板娘迎上來,很熱情。
她一驚,回頭,細細打量身後的他。
他是經得起打量的!她倏忽間羞紅了臉,留下驚鴻的一瞥。
嗯,一起的!他含含糊糊點頭,遞出幾張鈔票,給兩間幹淨點的客房!
趁老板娘去拿鑰匙開房的間隙,他一臉歉意地笑笑,抱歉啊,沒經過你同意!
她笑笑,做出一個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肩,有個伴也好,聊勝於無吧!
春天是讓人蓬勃的季節呢!她的心一下子鮮活起來,他的血管也一下子充盈起來。
她是在陪他喝了小半杯酒後眼色開始迷離的,他沒有多想,放下筷子頭上的馬蘭心,兩人踏著院外的淺草沒入了叢林深處。
亂花迷人呢!她在躺下去的一瞬間喃喃自語。
就有野菊的清香彌漫開來,他輕輕把她的辮子散開,發香一縷縷從鼻尖下拂過,一股懷舊的情緒恰到好處自上而下在身上每一個毛孔溢出。
她的大腦停止了思維,這不奇怪,走神,應該就是這樣子的!
他的靈魂在春氣中上升,那種空靈而輕盈的上升,生命力萌芽的上升,真好,都像找到初戀的感覺了!
當月亮再一次從雲層中現身時,他雙膝跪地,把頭埋在她的雙乳間輕輕說了聲,謝謝!
謝什麼?她把雙手環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一下,是我自己想走一會神而已!
走神?他顯然沒聽懂。
沒聽懂才有意思!她望著他迷惘的眼神一陣得意。
還見麵不?以後!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她。
以後,有必要嗎?她眉頭一皺,男人怎麼都這樣,有了意外的收獲應該滿足了啊!
是的,沒必要!他在心裏也暗暗皺了下眉,謝幕時說句祝福也會犯錯?他一瞬間吃不透她了,剛才的默契交融回味起來恍如隔世。一甩頭他醒醒神,走了,連再見都免了,反正沒必要!他一向都是很惜言的。
好歹該說聲再見啊!落幕的掌聲真的喚不醒千年舊夢?
她眼圈一紅,忽然覺得這神走得也太過於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