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完全是扯不清的,就算是平陽侯勾結中間人欺騙不識字的農民,但是這白紙黑字你已經簽完了,這張紙是有官方效力的。就算是皇上來了,也沒辦法說出這張紙的不是。不然,全天底下的人都跟著模仿學習,這張紙都成了擺設,那買家向誰訴冤?

白亦容是不想插手這件事的,他現在雖然還算得盛寵,但是跟平陽侯這個大家族比起來,他隻算得上渣渣。

那戶人家扛著鋤頭,死活就是不肯離開這塊田地,早已有一位老婦人哭得倒在了地上,幾乎暈厥過去。

“天啊,天底下竟然有這種事,這是讓我們沒有活路啊!”一個婦人捶胸頓足道,“沒有這塊田地,我們就活不下去了!”

白亦容頓時心生憐憫,他知道這個時代的田地對農民來說意味著什麼。這些個土地裏刨食的農民,跟這塊田地是緊緊相連在一起的,切斷了這聯係,他們就好比斷了線的風箏那般,不知道要飄向哪裏去。

很多流民就是因此而產生的。

這時候,車夫又開口問:“大人,怎麼辦?”

27.稅收改革?

白亦容微微眯眼, 看著前麵, 然後歎口氣:“隻能繞路了, 這件事我插手不了,就算插手了,這戶農家也未必占得了理字。那張紙,既然是白紙黑字簽好了的,除非有證據證明中人和平陽侯勾結。不過, 要找出這個證據,難,難, 難!”他一連說了好幾個難字。

車夫也點點頭, 說:“是啊,誰都不知道他們當初是說活賣還是絕賣,說不定是這戶農家坑錢呢!”

白亦容搖搖頭, 不說話。

那戶人家鬧到了傍晚, 才被官差趕走了,還差點被抓入了牢房。

次日,白亦容再去巡田的時候,馬車才走到一半的時候, 就被人攔住了。

他掀開簾子一看, 正是昨日鬧事的那戶人家。隻見一個老婦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淒淒切切道:“白大人, 求你了, 幫幫我們家吧——”

白亦容的心善是這一帶出了名的, 他和氣,從不端架子,所以這戶人家想來想去,隻有求助於農官白亦容了。

雖然已經聽車夫說過了事情的經過了,但是他還是親自問了這戶人家。

這戶人家所言與車夫說的話分毫不差,皆指證是平陽侯用下流手段侵占他家的田地。

見白亦容麵露猶豫之色,那婦人立馬叵叵叵地磕起頭來,額頭鮮血直流。

白亦容歎了口氣:“你們可有辦法指證是那中人與平陽侯勾結嗎?如果沒辦法的話,這事就算是鬧到聖上那裏,你們也是沒理的。”

這時,一個老頭過來揪這個老婦人,大聲罵道:“你還想怎麼著,告到皇上麵前去?民不與官鬥,你知不知道!”

那個老婦人跟老頭頓時撕扯在一起,兩人你來我往地開口大罵。

白亦容搖搖頭,讓車夫繼續趕馬車走了。

“大人,這事我們不管?”車夫小心問。

“我也想出手,但是這事實在是他們不占理啊!”白亦容對這家人很是同情。

“不過,跟禦史大夫透個氣還是可以的。”白亦容又道。

於是,他吩咐車夫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當天,趁著天色未黑,車夫悄悄地摸到了這戶人家家裏頭。

“有人在嗎?”他在門口喊了一聲。

一個高大的漢子走了出來,見是個眼熟的陌生人,一時想不起這是白亦容的車夫,不由得問:“什麼事?”

車夫問:“你是這裏的當家連大山?”

連大山點點頭,說:“是我。”

車夫見他是白天裏跟那平陽侯的人對上的一個漢子,想著應該不會找錯人,便道:“我們主人說,你們如果真有冤情的話,他可以給你們指一條明路。”

連大山立刻警戒道:“無緣無故的,你們是想做什麼?”

車夫知道他對自己戒備,也沒有管這些,便告訴他禦史大夫家的地址,然後說:“願不願意相信隨你們的意,我們主人隻是看你們可憐才幫你們一把的。”

說著,他就走了。

連大山愣愣地站在那裏,半天後才回過神來。然後,他進了屋,不多時,屋內就炸開鍋了,連大山的父母親吵了起來。

“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連父擲地有聲道,“你個蠢婦,為了一塊田地,跟平陽侯對上,吃虧的肯定是我們!”

連母捶胸頓足道:“他們騙走了我們的土地,就是要我們的命-根啊!就算是拚著這條命,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兩個人吵了一整個晚上,連父氣衝衝地走了,跑出去看地裏的情況。臨走前,他吩咐自己的兒子連大山和媳婦看好連母,別讓她跑去告狀。

誰知道連大山是個孝子,見母親哭得差點斷了氣,心一軟就同意代母親走這一趟了。

白亦容隻是派車夫告訴他們禦史大夫家住何方。至於,那禦史大夫肯不肯幫這個忙,就不知道了。然而,不得不說,他們的運氣真的挺不錯的。

連大山趕到禦史大夫府上的時候,碰巧遇到了禦史大夫下班回家。於是,不用多做糾纏,禦史大夫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