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人來說,肯定會將這麻煩事往外推。可偏偏禦史大夫是個責任心十足的言官,回去立馬寫下了一封義憤填膺的奏折,參了平陽侯一本。

次日,朝會上平陽侯做的這事果然被提了出來。

這個禦史大夫挺有意思的,喜歡打小報告,還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自己打的小報告。盡管平陽侯的眼刀子十分狠辣,他還是挺直了脊背,訴說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得不說,皇上看人的眼光不錯,這個言官果然是個正直的,不畏強權的。

永和皇帝正惱怒土地兼並的事情,現如今又知道臣子用陰謀逼迫得農民賣地,更是大怒。他猛地一拍龍椅,怒道:“平陽侯,你可有話說?”

平陽侯噗通的一聲,跪了下來,額頭直冒汗:“臣、臣是冤枉的,分明是那刁民陷害微臣的……”不過想到自己手中有那張絕賣的紙,他便理直氣壯許多:“那文書白紙黑字的,這刁民分明是想反悔。如果天底下的人都學著這刁民,那麼豈不是亂了套?”

永和皇帝聽他口口聲聲刁民,皺了皺眉:“這事朕會先查清楚,再做定奪。”

平陽侯頓時鬆了口氣,隨即眼神立馬狠厲起來。那些人得處理掉,不能再留了。

另外,這件事,他自認處理得很好,沒道理會傳到言官耳朵裏。是誰告的狀!

沒等平陽侯滅口時,新的侍衛統領蔡清史就領著皇令去了中人家。

騎馬經過了鬧市,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中人所在的西區,這裏魚龍混雜,四周更是肮髒不堪,雞屎狗屎以及泔水流的滿地都是,站在巷子口都聞得到那股臭氣衝天。

從未涉足過這種地方的蔡清史輕不可見地皺起了眉頭,然後按著線人提供的地址去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裏的木屋子破破爛爛的,好不容易,他們才抵達了一處歪斜的屋子。

“進去把人揪出來。”蔡清史吩咐手下人道。

幾個手下如狼似虎地衝了進去,屋子裏頓時傳來了好一陣吵鬧聲。左鄰右舍紛紛探頭出來看熱鬧,見是一臉凶色的官爺,忙關上窗門,裝作事不關己的模樣。

中人是個落魄的秀才,見到官兵的時候,腿都軟了,隨後又哭又鬧的,一點都沒有男人的樣子。再三逼問下,他咬死了不肯說話,想來也是知道如果供出了平陽侯,別說皇上,就是平陽侯也會第一個找他算賬。

當今聖上對農事極為看重,要知道有人侵占民田,準會判個斬立決。

見實在是撬不開這人的嘴,蔡清史微微眯起眼來,隨後輕飄飄道:“搜屋!”

這個秀才臉色頓時大變,隨後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一點掩飾都沒有。不多時,官兵們就發現了黃金數十兩。這對一個普通秀才來說,恐怕是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蔡清史拿馬鞭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道:“說不說,不說我們牢房裏見真章。”

鐵證如山,那秀才已經抖成了篩子,忙不迭地說:“是、是平陽侯逼我這麼做的,如果我不做的話,我會死的,求官爺饒命——”

沒出息,蔡清史內心哼了一聲,道:“等皇上下了決斷你再來求饒吧!”

當天,蔡清史就將結果呈給了皇上。

皇上得知確有此事後,怒不可遏,直接下令將平陽侯的爵位削了一個等級,平陽侯變成了平陽伯。而那個中人,則是被判了死刑。

有了這茬事,皇上開始正視土地兼並的問題了。與此同時,這個案件傳遍了朝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做事,不敢起侵占民田的心思。

平陽伯走出宮後,內心滿是憤怒,是誰將這事捅給了言官!

查,必須得查!不然那個農戶會知道言官家的門朝哪個方向開的?肯定是有人背後指使。

重金賄賂之下,有人開口了,那人正是農戶的鄰居。為了監視這個農戶,平陽伯曾經讓農戶的鄰居等農戶一有動態就彙報過來。

不成器的東西,平陽伯對這個農戶的鄰居簡直是氣恨交加,等事情被捅出來,這個農戶的鄰居才來報不對勁,事後諸葛亮!

白亦容派車夫進入農戶家的那天,那個鄰居趴在圍牆上偷看,隱約記得那個車夫的臉。之所以對那個車夫印象深刻,還是因為車夫那身衣服實在是整潔,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戶人家的人。

“查,看看是誰派那人去的!是誰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平陽伯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人掘地三尺找出來,然後狠狠地折磨他。

這時,平陽伯的一個管事悄悄探在他的耳朵邊,小聲道:“小的打聽過了,那一塊地兒,根本就沒什麼當官的會過去巡視,京兆尹都沒去過,隻有一個農官白亦容會在那裏巡視,你說……”

“白——亦——容!”平陽伯眼睛都紅了,“去看看他的身邊有沒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