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賀霖把刨出來的衣物首飾給崔氏看。

結果崔氏抱著兒子,看也不看,“都是一些烏合之眾,有甚麼好看的。”

賀霖沒奈何,將東西都放在那裏了。

比盧被賀內幹送了一個婦人做家婦,立刻大大的高興起來。鮮卑女子性情彪悍,絲毫不輸於男子,說不願意就不願意。比盧立刻招呼著人學著當年賀內幹娶崔氏那樣,將婚禮辦起來,大晚上的弄來酒肉,請來客人。

鮮卑的婚俗保留了在漢人看來是野蠻習俗的掠女,以及用牛羊作為聘禮,為妻家服役等等。不過這女子既然是被搶奪而來,妻家自然是無從說起。

按照舊俗,新婦是要髡頭,也就是剃去周圍頭發,保留頭頂那麼一撮頭發。

那女子激烈掙紮不肯,前去幫忙的婦人覺得可能是漢人,就幹脆算了,懷朔鎮從設立以來就有漢人,習俗互相都有影響。

婚禮上,篝火已經點了起來,男女相坐,那邊正有幾個鮮卑女子充作新婦家人的,手裏拿著木條追著比盧打,一群人望見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賀霖也去了,她抱著膝蓋坐在火焰旁,那邊正熱鬧著,她抱著壺喝了一口馬奶將口裏的烤肉給吞下去。

身邊李桓手裏扯著一塊肉,肉烤的不好,但是他還是撕咬下來,就著馬奶吃下去了。

“兄兄帶回來很多東西。”麵前的火光照在他眼眸裏,成了兩簇跳躍的小火苗。

“我兄兄也是。”一群人估計在洛陽沒少搶。

“兄兄說,”李桓猶豫了一下說道,“懷朔鎮常年累月風沙連天的,茹茹又每逢秋冬就來搶奪,不是個好地方。”

賀霖聽著點頭表示對李諢話語的讚同,每次到秋天的時候,凡是種了些什麼真的是玩命一樣的搶收,家裏的牲畜要遠遠的趕到隱秘的地方藏好,免得茹茹人來的時候被搶走了。秋冬兩季又累又擔心受怕。

“你兄兄還說甚麼了?”賀霖問道,聽著這話應該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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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抱著馬奶壺笑了笑,“兄兄說如今天下大亂了,聽說天子和太後都被那位大將軍給扔到河裏去喂魚,我們也不必老是呆在懷朔鎮。”

賀內幹祖上曾經是鮮卑貴族,因為反對漢化,不但被強扭成漢姓奪去身份,而且被皇帝給發配到懷朔鎮來打茹茹。李桓家也差不多,祖上是漢人士族,結果因為得罪了人,被遷徙到此,幾十年下來,士族風采是被黃沙寒風吹得半點都不剩,走到胡人裏頭壓根也認不出有啥區別。

本來就不願意呆在這裏的,走了又怎麼樣?反正皇帝都去喂王八了。

“好啊!”賀霖高興起來,“聽說中原一代和我們這裏完全不一樣呢,也不會起風沙。”

李桓笑著點點頭,“聽說漢人不放牧,種田。”他揚了揚頭,“兄兄說,我們家不用種田。”

賀霖心裏盤算一下,看自己家不用種田的幾率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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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賀霖是聽了一場兒童不宜的好戲。她躺在褥子上,那邊父母房間的聲音就沒停過,她被子抱住頭,恨不得搖籃裏的孩子來聲啼哭好來安靜點。

還沒等她煩躁完,自家外頭傳來一聲男子焦急的大喊,“賀內幹快出來,茹茹人來了!”

茹茹人!

賀霖差點就沒跳起來,她雖然沒有一次和茹茹人打過交道,但是從其他人的口中也聽說過,茹茹人一頭卷毛,碧眼黑牙,抓了小孩就要吃。當然是拿來騙小孩的,卷毛碧眼的胡人懷朔鎮大把。但是能在陰山一代設定六個鎮,胡漢交雜的在這裏就為了對抗茹茹,賀霖不覺得茹茹人是什麼好對付的。

果然那邊立刻就有了響聲,賀內幹胡亂將袴和衣裳一套,看著麵色潮紅,正起身拿衣裳穿的妻子,他吩咐道,“我去去就來,記得看好孩子!”

說完,他抓起放在一旁的環首刀就衝了出去。

外麵夜黑風高,不得不說的確是個打劫的好時候。

一聲馬的嘶鳴,馬蹄聲急促一路遠去。

賀霖猶豫著要不要去找崔氏,畢竟就隔了一道牆,但是又怕遇上什麼尷尬的情況。她幹脆就趴在那裏裝睡著。

“烏頭!”賀內幹看見前麵有火把,驅馬上前。

李諢當年因為娶了懷朔富戶的女兒,得了妻子牛羊馬匹的嫁妝,做了當地的隊主,好多人就跟著他出去到洛陽去打劫的。

李諢很顯然也是急急忙忙跑出來的,連胸膛都膛開了一半,他正組織了人馬,聽得有人喊他,李諢抬頭望見大舅子,“快些歸隊!”

對付茹茹人,顯然李諢都有經驗了。茹茹人向來是騎馬來搶,這邊一群人也在馬背上長大的,絲毫不差。

在正門那裏,門關緊,外麵也還有人和茹茹人對打。

聽得茹茹人的馬蹄響後,一群人拔出環首刀就衝上去見人就砍。

賀內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