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經曆過什麼我不清楚,但他現在隻是普通人。”
嗬嗬,剛才他差點把警察幹掉,這也叫普通人?
“不過雖然我們是對頭,但我還是挺高興見到他的。”
關琥瞥了蔣淮山一眼,有意無意地說:“因為半年前,我們在加拿大的太平洋海域跟犯罪集團有過一次衝突,吳鉤幫過我們,他身受重傷後消失在海洋裏,我不想欠他的人情,所以出於私心,我不希望他死掉。”
“原來他真的叫吳鉤。”
聽完關琥的講述,越光點點頭,“現在我明白當初我遇到他時,他受傷的原因了。”
半年前,越光因為工作關係,去海邊尋找線索,無意中發現了重傷昏迷的吳鉤,當時吳鉤蜷縮在海灘上,臉色灰白,他最初還以為是死人,後來在檢查中發現他還有一絲呼吸,就急忙進行了施救,又叫了救護車,送他去自己所屬的大學醫院。
讓他驚訝的是,吳鉤的恢複力非常快,最初相遇時,吳鉤的頭部跟腹部都受了重傷,又經過長時間的海洋漂浮,狀態奄奄一息,可是在接受救助後,才三天時間,吳鉤就恢複了大半的體力,將試圖幫他檢查身體的醫生護士打得哇哇直叫。
或許是出於雛鳥情懷,吳鉤隻接受越光的靠近,也比較聽他的話,後來在體檢中越光發現,這個病人身體沒有大礙,但他的頭部受過嚴重的撞擊,導致記憶受損,對自己的身世經曆完全不記得,越光跟他交談了很久,也隻問到了吳鉤兩個字。
他不知道吳鉤是代表了某個事物,還是名字,在發現無法問到更多的情報後,隻好放棄了,幫他治療傷勢的時候,開始考慮如何安排他今後的生活。
當時越光母親的疾病急劇惡化,越光分身乏術,曾想過把吳鉤交給相關的社會機構,但在谘詢中他發現如果那樣做的話,吳鉤很可能會被當做難民處理,而吳鉤的情緒又非常不穩定,在離開他後會變得十分暴力,所以他開始猶豫不決,最後他聽從母親的建議,將吳鉤留了下來。
就這樣,通過一些朋友的幫助,越光幫吳鉤取得了新的身分,因為無法確定他的原名,就跟隨自己姓,為他起名叫越吳鉤。
越母過世後,越光落葉歸根,帶著吳鉤回到這邊定居,又開了這間小書屋,他不在的時候,就讓吳鉤看門,吳鉤雖然有點自閉,但是在普通的接人待物上沒問題,他又喜歡看書,所以也算是一舉兩得。
聽到這裏,關琥哈的笑出來,“讓他幫忙看店,你不怕他把客人打跑?”
打跑還算好的,照剛才吳鉤那誇張的反應,說不定打死人都有可能。
“他平時不這樣的,大概是你的出現刺激到他了。”
關琥順著越光的眼神向對麵看去,吳鉤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書,對他們的談話不聞不問,偶爾會揉揉額頭,表現出不舒服的樣子。
吳鉤跟張燕鐸一樣,他們對危險的感知類似野獸,所以即使失憶,還是會本能地判斷出敵人跟朋友的不同,不過剛才吳鉤會反應那麼強烈,應該不是他的問題。
照越光的講述,一切發展都對應上了——那次太平洋海底大爆炸後,加拿大當局曾出動大量的人員在爆炸的海域附近進行打撈,卻沒人想到吳鉤會漂流到海岸上,再加上加拿大政府封鎖了那次的恐怖事件,所以越光不知道,才會陰差陽錯,救了吳鉤並收留了他。
關琥簡單講述了當日海底爆炸的情形,越光聽得動容,眼眸不斷地瞟向吳鉤,低聲說:“真是難以想象,在那麼強大的爆炸中他還可以生還,並且漂流去那麼遠的地方。”
“我倒不覺得奇怪,”關琥看著蔣淮山,一語雙關地說:“有些人的生命力很頑強的,會讓你覺得就算他進了墳墓,當他想出來時,還是會出來的。”
“不管怎麼說,他以前做過什麼事都好,在他重生的那刻起都抹掉了,現在他是越吳鉤,是小書店的店員,”頓了頓,越光又說:“而且他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並沒有特別希望記起以前的事,我想他內心深處也不想做惡人的。”
對越光的說法,關琥保持中立。
吳鉤是否真的失憶了暫且不談,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生活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想假如越光親眼見過吳鉤是怎麼殺人的話,大概就不會說得這麼輕鬆了。
“你喜歡自欺欺人,我不攔著你,不過有一點請不要忘記,他就像一顆定時炸彈,現在表現得很溫順,但一旦記憶恢複,就會隨時爆炸,甚至這顆炸彈的後麵還跟隨著恐怖組織。”
“有關這一點,在收留他的時候,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越光看過去,吳鉤正低著頭,不斷地翻書,他看書很快,嘴唇微動,不多一會兒工夫,一本書就看完了大半,他的表情平靜溫和,在讀書的時候,把自己跟外界完全地隔離了。
“他很喜歡看書。”越光說:“他看書的時候就像貓咪,一點聲音都不會出的。”
關琥挑挑眉,很想說喜歡殺人跟喜歡看書之間並不衝突,他相信吳鉤殺人時也很像貓,不會發出一丁點聲音。
“當初是我母親堅持留下他的,大概我母親是擔心她走了之後,我在這世上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所以希望有個人跟我作伴,這麼久,我也習慣了。我不知道他以前怎樣,但我覺得現在挺好的,他是我的家人,家人是無從選擇的對不對?”
關琥看了蔣淮山一眼,“說得對極了。”
“我無法做專職的法醫,因為我長時間不在的話,他會變得很緊張,所以我去哪裏,都盡可能帶著他。”
“所以那天你去錦繡山莊辦案時,也把他留在車裏?”
“是啊,誰想到我接手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蔣家的案子。”
越光苦笑地看看蔣淮山,他的話讓關琥恍然大悟。
之前看到越光在命案現場的種種反常行為,他還曾懷疑過越光,現在才明白越光心神不定跟蔣家人被害無關,而是在擔心吳鉤。
“你不會報警抓他吧?”
見越光一臉緊張,關琥啞然失笑,“不會,我又不認識叫越吳鉤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