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會放棄。隻要有一絲希望,我就決不會放棄,哪怕要我就這樣漂泊一輩子……
景笙一再要我回去,最後……我扔掉了電話。
我已經看到了天堂的曙光,為什麼還要回到地獄?
我要去,去把我的愛找回來……
這天,我來到了一處相對平緩的峽穀地帶,路旁是清澈見底的小河溝,溝邊緩緩的坡地上零零落落地點綴著些藏居,幾乎都是兩樓一底的獨棟。
藏居都是用石塊堆砌而成的,每層都開著些別致的藏式小窗,第三層隻建部分房屋,空出的是一塊大露台。
見到這些民居,我不禁想起了我和飛煙來西藏旅遊時也曾看見過這樣的房子。
記得當時飛煙說過:“唉!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獨棟別墅,這裏群山環抱,流水潺潺,芳草萋萋,想象一下,這樣的天空之下,在那露台之上,午飯時喝些馬奶酒,支上一個馬劄子,往上一躺,讓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旁邊還蜷著一隻藏獒,很快入夢,可能會夢見自己變做一隻蝴蝶,嗬,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我當時對她的話不以為意,我知道,她喜歡漂泊的浪漫。可是,我可以把浪漫的情懷給她,卻無法讓她真正的漂泊。我總喜歡把她鎖在我的懷裏,哪怕懷裏的人兒滿臉的哀戚,甚至慢慢枯萎,我也無法放手。
可是我現在懂了,飛煙,我真的懂了。
你喜歡站在高處,不是要俯視天下,隻因那裏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你喜歡漂泊,不是要尋求無謂的浪漫,而是希冀一種平靜自由的生活。
我明明看出了你的不羈,為什麼還要給你自由的靈魂縛上沉重的枷鎖?
我曾是何等的殘忍,明知道為了掙脫那個枷鎖,你會把自己傷得鮮血淋漓,我卻還是執迷不悟。
飛煙,這次,我真的明白了。
我繼續向前走著,我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隻是不願停下腳步。
前麵的山腰上有幾座石台,正在這時,我看到了一抹纖細的身影,她穿著寬大的白色藏服,翻飛的衣袂,在清風的吹拂下,映襯於夕陽的晚景之中……
我的心開始狂跳不已,對她的思念早已入血入骨,成癡成魔。我實在無法判斷,這繁亂紅塵中的驚鴻一瞥,究竟是老天垂憐我這半年來的不辭風雪、千辛萬苦,賜予我海市蜃樓般的黃粱美夢,還是真實立體鮮活的存在?
可是,我顧不得這麼多,隻覺得自己仿佛失卻了靈魂的信徒,眼中唯有神明,再無自我。
飛煙……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就讓我沉睡在這足以迷亂千年的美夢裏,永生永世不要醒來,因為,這萬丈紅塵若少了你,紅塵多寂寥……
如果這不是夢,就請上天賜給我一雙飛翔的翅膀,我願化作天邊的流雲,越過海角天涯,回到你身邊,用我一世的守候,彌補我犯下的罪過。
我曾手握眾生繁華,一個眼神,一聲敕令,翻雲覆雨,殺伐天下。可是,這用鮮血染紅的父輩江山,卻敵不過你眉間的一縷輕愁,耳邊的一句情話。
如今,我為你拋棄了世間名利,家族基業,負盡了天下。
飛煙,黑暗無涯,你還能不能在無邊的曠野中,為我擦淨鮮血,點亮黑暗?讓我輕輕地靠在你的身邊,在這蒼茫無際的雪域高原,與你並肩看盡宇宙澄清,天地浩大……
我向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飛奔而去,恍惚之間,隻覺得仿佛回到我們初見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