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琥有點吃驚,取過李元豐的資料一看,卻是一份意外保險,投保人是方婉麗,再看下麵受益人可以領取的金額,關琥成功地被嗆到了。
“五百萬的生命保險?”
“你也覺得奇怪吧?”
李元豐挑起眉角,得意洋洋地對他說:“這是三個月前簽的保單,我查過林青天的收入,他每個月光是交保金,就要付一半以上的薪水,還要交房租養家,根本就沒有剩餘,他是做保險的,他如果這樣讓客戶投保,這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
“也許他隻是想買個平安,家裏有了孩子,有份保險的話,心理上會比較踏實。”
“他才是一家之主,正常情況下,他該給他自己投保,但事實恰恰相反。”
見關琥提不起勁,李元豐馬上進一步講解,“我今天去了林青天的保險公司打聽消息,聽說他私生活很不檢點,他們夫妻經常吵架,所以他常找借口不回家,說是去談業務,但是實際上是跟女同事約會。”
“你確定你收集的這些情報都是真的?”
“無風不起浪,如果他沒有問題,怎麼會有謠言?”李元豐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昨晚方婉麗的墜樓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三秒鍾內,關琥什麼話都沒說。
假如前一天沒有出現警察傷人事件,在方婉麗墜樓後,關琥一定第一時間把目標鎖定在林青天身上,但現在這種說法就有點牽強。
他反問:“林青天又怎麼知道在他投保三個月後,家裏會遭遇不幸,讓他有借口殺害妻子?如果說林青天雇傭羅林殺自己的孩子,這個理由太站不住腳了。”
“當然不是!”
李元豐用力搖頭,快得像是怕關琥真把這個猜測當成是事實似的,“我的意思是在林青天投保那天起,他就有了殺妻的打算,碰巧昨天羅林的行凶給了他機會——因為自己的問題導致孩子死亡,方婉麗在過度打擊之下選擇自殺,這在情理之中,沒人會懷疑是丈夫動的手腳。”
“你好像對這件案子很上心啊?”
前幾次合作,關琥不記得這位太子爺做事這麼認真過,他有點懷疑李元豐的動機。
李元豐狼狽地把眼神瞥去一邊,“我隻是盡職做事而已,羅林殺人跟方婉麗的死是沒有直接關係的。”
“你的推測的確有道理,但任何推測都要站在持有證據的前提下。”
關琥將法醫鑒定報告推給他,“現場勘查結果證明方婉麗是自己走去陽台的,在墜樓時也沒有任何撕扯的痕跡,沒有物證,再多的懷疑也隻是懷疑。”
“怎麼可能?”
看到這個結果,李元豐的臉色變了,抓住報告書看了一遍,然後氣憤地丟回到桌上,反複地說:“不可能的,林青天投高額保險,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沒有說你說的就是錯的,也許我們還可以再調查到其他的情報。”
假如李元豐帶來的消息是真實的,那羅林行凶就未必隻是隨機殺人案了,雖然關琥也覺得林青天雇傭羅林殺人的做法有點匪夷所思,但任何懷疑都需要去調查,才能判斷出它的真實程度。
關琥將報告書重新拿到手裏,琢磨著下午要不要再去拜訪一下羅家跟林家,但是眼神落在報告書的某一處,他定住了,再聯想早上張燕鐸對林青天的問話,他有點明白張燕鐸的想法了。
“等等,也許最有力的情報我們已經找到了。”
張燕鐸出了警局,坐出租車來到小魏的租屋,這裏出了事,門上貼了封條,大白天的,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孩子在外麵玩耍,看來是居民聽說了一些風聲,擔心惹事,不讓小孩子們靠近。
張燕鐸來到租屋門前,琢磨著曲紅線的想法——為了避開孩子們的注意力,她會繞到住宅的另一邊,走另一條小徑,再反方向往住宅區裏走。
這裏居民不多,假如曲紅線在這裏還有其他租屋的話,鄰裏應該會注意到,抱著這個想法,他敲門打聽了幾家住戶,大家聽說他是警察,都表現得很熱情,有問必答,但很可惜,沒有他想要的答案。
居民們都說這裏地角偏僻,到了晚上,公交車也少,別說在這裏租房子的單身女生了,就算是普通住家裏也沒有年輕女孩子,住在這裏的人歲數普遍都很大,小魏算是個異數,所以居民十有八九都認識他。
張燕鐸把在這片住宅區租房子的幾戶人家的地址記下來,跟大家道了謝,就在他對照門牌順著路徑查看時,對麵有兩個人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是年過半百的老人,另一個走在他身後的男人才二十多歲,從歲數上看兩人像是父子,但老人儀表堂堂,頭發整個向後梳攏,走路時昂首挺胸,充滿了自信,把年輕人襯托得失去了存在感,再加上年輕人清秀的五官,就愈發顯得弱氣了。
兩人都穿著半長的呢子外套,但一眼就看出了檔次的高低,張燕鐸確定他們不是父子,不過他們也不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老人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再加上儒雅的氣質,讓他看起來屬於搞研究的很有修養的那類人,他的出現跟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卻不會讓人生厭,反而具有無形的影響力,很容易成為群眾中的領導人物,至於那位年輕人的長相還有穿著,則被張燕鐸完全忽略過去了。
因為老人的出現帶給他的衝擊力太大。
張燕鐸的手不自禁地握住了。
直覺讓他討厭這個男人,因為男人的氣質還有他的華發以及極為鄭重的打扮都很像老家夥,走近時,張燕鐸注意到男人手上戴著的純黑皮手套,這一點也跟老家夥類似,那個變態有重度潔癖,任何東西他都認為是不潔淨的,所以他很喜歡戴手套。
覺察到了張燕鐸的注意,在經過時,男人也看了他一眼,可能以為他是這一區的居民,跟他點了下頭,年輕人一直在觀察男人的表情,看到他打招呼,也慌忙配合著向張燕鐸做出同樣的動作。
兩個人的氣質都不錯,尤其是那位老人,他的舉止配合著禮貌性的微笑,給人一種很容易接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