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那麼一天,她可以站在塔魯身邊,她會不會有這個能力為塔魯分擔,不單止是純粹的情緒上的負擔,煩惱或者憂思,還有實際的責任重擔,沒有人比塔魯更能勝任陛下和皇太子的輔佐角色。

可是很快,克麗雅便否定了這個幻想。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找到了讓他不管他人眼光如何,也想要恣意喜歡、愛護的女孩,她難道不該替他高興嗎。或許是自己一個待久了,塔魯曾經的陪伴讓她有過一夏的溫暖,那麼的短暫,稍縱即逝。他也是孤單一人,在他們第一眼看見對方的時候克麗雅便已感覺得到。所以她默默允許他闖入她的生命,默默看他經受苦難,所以,在他的眼睛映不出她的今天,克麗雅不怨他踏上另一條岔路,就算兩人各自走下去的結果,是他們的人生不會再有重疊。她可以不管相隔多遠,她隻是,無法放任塔魯走向自我毀滅。

塔魯說得對,她不習慣依賴外界,與此同時,她還是個冰一樣的女子。隻是,他可能早忘了他對她最初的評價。令人反感,卻真實而直接。

在兩人長久的靜默中,克麗雅最終迎上了塔魯柔和但掩藏著銳利的目光。

“容我提醒殿下,帕蘇伊大人既然身為帝國的祭司,由皇帝陛下直接統領,應以祀奉月神阿爾瑪為終生職責,為帝國和安納托利亞的子民祈福。還望殿下在下次以私事為由指派我等祭司前能思量清楚。”

目送皇子的身影逐漸遠去,直到消失在柱廊盡頭的黑暗之中,克麗雅冷硬的表情不再。迷失在無措的思緒中,她情不自禁地攥緊羅袍,想要伸手環抱自己。

她原來那麼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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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特感受著臂彎中那股溫熱的搏動。曉蘺氣喘連連,手掌擱放在胸`前,明顯在平整心跳。她必定害怕極了。一想到這點,圖特內心的喜悅就更一點點地擴大,升騰。她和他此刻沒有一絲間隙地貼合在一起,如果他前臂下她的丘尼克不計算在內的話。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手腕上,皮膚因高溫和汗液發粘,換在平時,他早把手抽離了。可是現在他全然沒有這個念頭,甚至為想到要放開她而對自己感到不悅。

“你有把握甩開那隻猛獸嗎?”她的聲音透著憂慮,並不時回頭觀望那隻仍在後頭追趕的雄獅。

眼看戰車和身後的獅子距離人群越來越近,圖特一手攬著曉蘺,輦緊在手中的韁繩倏爾改變了形態,奔跑在戰車前的兩匹柏布馬高高騰起馬蹄,緊隨著他的意思掉轉了方向。

“抓穩了。”

“你瘋了!竟然還調頭!哇——”

戰馬的動作變換得太突然,它們被韁繩一鞭,瞬間飛跑如閃電,但在這凹凸不平的沙地上隻會讓馬車愈加顛簸震動,像要把他們都甩飛出去為止。

曉蘺驚悸不已,她連忙抓緊他的手臂,企圖暗示他立刻放棄一切接踵而至的瘋狂的想法,可惜圖特一下箍緊了她的腰。她本想轉移目標,伸手奪走馬車的駕駛權便有機會改善事態,可被他這麼一勒,她立刻動彈不得。

圖特一邊禦馬讓戰馬牽動戰車拋離仍不知疲倦追趕的雄獅,一邊淡笑著看時而驚呼時而大笑時而忐忑的曉蘺,忽然有點後悔為什麼聽到她大呼著那個名字時,居然就什麼都沒多想就把她拉了上來。

承認吧,你受不了看她受傷,特別認知到她是為你撲到危險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