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益強大,但在我看來,陛下也好長老們也好,都把這種缺少時日積累的強大抬舉過高。”

伊納爾覺默了一瞬,“或許二哥你說得對,赫梯想要駕馭埃及,乃至將其吞並不是花十年、二十年就能辦到。然而,盡管你不讚同,你卻隻是把反對的聲音壓在心裏。”

他一時無語。

“因為作為一位雄心勃勃的帝國皇子,你從內心深處抵擋不住這個可能的誘惑。”伊納爾用力一拍兄長的肩膀,“我不過想替我摯愛的哥哥們開路。”

“可那不是以犧牲你作前提!”

他微微俯下頭,低垂的眸中流露出一股塔魯辨不清的情緒,隻見孩提時跟在自己身後跌跌撞撞大笑大鬧的天真男孩、今日已與自己一般高的俊逸少年,繃起硬朗的麵部曲線,一眨不眨地仰視自己。

“哥,讓我去吧。”

湛藍的雙眼倒映出一張沉冷的臉,同樣好看的眼睛裏透著怒氣與不忍。

翌日,伊納爾當著睽睽眾目重新向皇帝明確了自己的意願,隻是皇帝以茲事體大需從長計議為由,讓他靜候決定。

隊伍朝著帝王門漸行漸遠,哪怕從哈圖薩內最高的王宮露台遙望過去,也僅看得模糊的尾巴。騎著馬走在前方的四皇子,再映不進他搜尋的視線。

“在她故國的創|世神話裏,有一個叫做夏娃的女子。”

克麗雅投向茫茫雨霧的目光,落到了眼前幽幽憶述的男人麵龐。

“夏娃由神創造的第一個男性的肋骨化成,本來無人相伴的男人不單有了說話的對象,還可以和這個女子交|配、繁衍後代,自此相伴到生命的盡頭。”

隊伍已望不見了,他看著天地間彌散的迷蒙景色,不禁出神。

“因為同根同源,夏娃和男人死後,兩人的靈魂將複歸一體,生生世世再不分離。她說,每個男人都有一個夏娃、注定屬於他的命中之人,作為他的另一半來到這個世界,與他相愛和結合。”

想要抑壓心中的鈍痛難過,她卻連保持平靜的神情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到,還好他沉浸在回憶裏,不曾回過頭來。

她不想叫他看到她的心疼、她的狼狽。

她承諾過的,她什麼要求也不會提,成為他的側妃前不會,成為後也不會。她隻希望分擔他的煩憂,如果他願意,她也很樂意分享他的快樂。為了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她一直克製著,她不想在這種時候他們的關係出現裂痕,更不要在塔魯的眼中看到對她的嘲弄,認為她變成了那種欲擒故縱的女性。

“她說,她不是我的夏娃。”

克麗雅默默攥著身上的衣袍。

塔魯此時扭過頭:“我也許還沒遇見我的命中之人,也許遇見了,但還沒找出來。那伊納爾呢?那位埃及的王後會是他的夏娃嗎?”

“什麼是命中之人?憑借感覺判定她是或者不是嗎?”她淡淡說道。

塔魯苦笑了一下。

克麗雅隨即別開了視線:“這種看不到摸不著的事情,如何能作準?她還太純真了。”

“……我不知道。”

“再者,置身爭戰的時局,有多少人可以真正操縱自己的人生?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的使命,彙合在一起才凝聚成了國家。假若大家都按自己的感覺行事,談何家國?國家之所以強大,正是建基於大部份人的奉獻和犧牲。”

塔魯定睛睇著眉眼輕淡卻目光炯然的她,末了,沉聲開口道:“的確,我們身處於一個不得不為國家、民族獻身的時代,但時間會改變一切,說不定許多年後,我們的子民可以過上平穩安逸的生活,不必再時刻擔憂哪個親人要上戰場殺敵,男人和女人能憑自己的感覺相互選擇結合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