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本以為城外那些胡狗都是些無父無母,沒心沒肺的畜生,想不到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恒護正自忖道,突然聽到城下傳來一陣聲響,仿佛是有人在挖掘摸索些什麼似地。
“偷城?城外可都是齊腰深的水呀,白日裏都不好走,今夜可是連個月亮都沒有呀!城外的胡狗難道長了翅膀不成?”恒護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他側耳聽了一會兒,那聲響越來越清楚,夜裏風大,將聲音帶到高處,他已經可以清楚的分辨出金屬的碰撞聲。
恒護不敢怠慢,趕忙轉身將在避風處打盹的夥長弄醒,一同察看。那夥長本以為是恒護聽差了,口中罵罵咧咧的說要給他一個好看,到了城頭一聽,臉色立刻凝重了起來,趕忙從一旁的火堆取了一根帶火的木頭,從女牆間探出頭去向下一看,隻見城下黑乎乎的滿是身披鐵甲的晉軍士卒。
“啊!”隨著一聲慘叫,那夥長仰天便倒,險些將一旁的恒護帶倒。待到恒護站起身來一看,隻見那夥長仰天倒在地上,一隻箭矢穿喉而過,小孩巴掌大小的箭矢幾乎將其喉嚨半邊都割開了,鮮血正從裏麵湧了出來。
“頭兒,頭兒!”恒護見夥長這般模樣,早已嚇得驚慌失措,胡亂將纀頭扯了下來去堵傷口,可轉眼之間血便透了出來,那夥長眼見得臉色變得慘白,氣息混亂,拚盡最後一口氣,伸出右手指向恒護身後,恒護回頭一看,隻見女牆邊掛著一副報警用的銅鑼。
“鐺鐺鐺!”城樓上傳來一陣淒涼的銅鑼聲:“快起來守城呀!晉賊偷城了!快起來守城呀!晉賊偷城了!”
粘罕抖了了一下右手的鐵鐧,甩去上麵粘著的血肉,相比起刀劍,他更喜歡鐵鐧、骨朵等鈍器,一來這類重兵器更利用發揮他的雄渾臂力,其二這類兵器不像刀劍砍殺了一會兒就會卷口,碰上披甲的對手殺傷效果也要好得多。他看了看四周,橫七豎八的躺滿了血肉模糊的守軍屍體,身後一個個身披重甲的手下正從繩索和長梯上跳下來。他冷哼了一聲:“來人,吹號點火,通知後隊,咱們得手了!”
“殿下,殿下!”
呂潤性正在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到有人在叫喊著自己,他也是在軍中長大的,本就睡得極淺,猛的一下便醒了過來,隻見門外當值的中軍滿臉驚惶的看著自己,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強自鎮靜下來問道:“怎麼了?”
那中軍咽了口口水,答道:“殿下,晉賊偷城了!其先鋒已經登了西麵的城牆!”
呂潤性一個骨碌爬起身來,一麵取下掛在一旁的鐵甲往自己身上披,一麵沉聲道:“那小市門可曾失守?”
中軍一麵幫呂潤性披甲,一麵答道:“還沒有,呂將軍已經帶了兵去了!”
“那就好!”呂潤性拉近束緊盔甲的皮帶,拿起佩刀,一邊出門一邊答道:“傳令下去,讓十七郎不要妄動,守住城門,隔斷失守的那段城牆和其他地段城牆的通道即可。城外都是齊腰深的水,隻要城門不丟,能進來的隻能是小股的敵軍。等到天明用炮一股腦兒便把他們掃平了,犯不著和這些亡命之徒拚命!”
那中軍得到命令精神不由一振,趕忙傳令去了。呂潤性裝束完畢,便自顧向外間走去。
粘罕粗略的算了一下,已經登城的手下約有快兩個百人隊了,他雖然在李嗣源麵前表現的狂妄而又粗魯,但到了真正見陣仗的時候,他還是表現出了相當的冷靜,無數次的廝殺和狩獵早已教會了他一個真正的勇士是要懂得忍耐的。在冷靜的觀察了地形之後,粘罕製止住了暴躁的手下向數百步外的城門發起衝擊的要求,在他看來,城牆頂端的寬度隻容得十來個人並行,在這種情況下,防守的一方會更占優勢。所以他等待著城頭的守軍先發動進攻,然後擊敗敵軍之後,再驅趕著敗兵衝垮守軍的防禦,奪取城門。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粘罕意料中的敵軍進攻並沒有出現,在開頭的兩次規模隻有二三十人,顯然是守軍自發性的反撲之後,城門上的守兵便沒了動靜,這種詭異的平靜讓粘罕感到一種莫名的焦躁,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勇士,他很清楚這種焦躁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粘罕汗,已經上來三個百人隊了!”一名光著腦袋的胡兵恭聲道。粘罕回頭看了看,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上滿是求戰心切的興奮表情,已經登城的胡兵將這段城牆塞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