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哥死了,如果我一死,她將等一輩子了,她一定會等一輩子的!”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強烈欲望衝上辛捷的心田,他用無法聽見的聲音說道:“

辛捷,你不能死,你活在世上既說不上忠,更說不上孝,這個‘信’字好歹要守啊,辛捷啊,你不能死!“

腳步更近了,那是天殘焦勞!

驀然——

辛捷像是全身觸了電,呼地一聲一躍而起,身體已如一支箭般射向坡下——

眾人隻見一條黑影在空中不借力地飛騰三次,就滾落入黑暗中。

眾人驚於這種不可思議的神奇輕功,更驚於垂死的人竟有如此驚人的力量。

他們的經驗隻能找出一個理由:人死以前回光返照往往有驚人的力量產生,辛捷滾了下去,但必然立刻地死去的——不可否認,他們是有一些自我安慰的。

海天雙煞飛快地追了下去,但是黑夜森森,不見辛捷的“屍首”——當然,他們仍是寧願說辛捷滾下去必然死去了。

天殘焦勞仍不服氣,施展輕功在周圍尋了一遍,卻始終不見辛捷的“屍首”

這時坡頂上長天一碧白風忽叫道:“老大,下麵有人來了——啊,這家夥好俊的輕功——”

焦勞聞言大吃一驚,心想若是讓人把關蟲九豪現在這副狼狽像看去的話,以後也不要想混下去了,趕緊對兄弟打個手勢,躍上斜坡。

居高下望,隻見一條人影正以全速趕了過來,那人輕功好生了得,一躍數丈而且絲毫不見急促,一派安詳瀟灑之態。

焦勞心道:“此人功夫極為了不起,樣子卻甚陌生,此時深夜趕來,多半是敵不是友——”

他回頭看了看地上的死屍以及夥伴傷疲之態,略為沉吟,沉聲道:“走!”

山坡下,經過一片荊叢亂石,直達一條小河旁,沿坡雖然怪石參差,荊棘遍地,但是河畔卻是淒淒芳草,雖然是寒冬,但卻不見枯黃,這證明了野塵草的強悍抵抗力。

河畔,躺著一個身軀,他滿身衣衫掛得破碎不堪,鼻上也全是傷痕,敢情是從那些荊棘中滾下來的吧。

他,一動也不動,怕是——

不,他沒有死,他是辛捷,他有超人的生命力,他的精神意誌常支持著他做到常人無法做到的事——

不過,他雖還有一絲氣息,但是那是何等微弱,失血過多,加上嚴重的內傷,他雖沒有斷氣,但是已漸漸步向死亡了。

此刻,他的神智清晰得異乎尋常——也許是由於禸體完全麻木的原故吧。

他不想父母,也不想梅叔叔,更不想其他,他腦海中全是剛才那場慘烈的拚鬥,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清楚地記得。

他的思想恢複了敏捷,也許比平時還要敏捷一些,那些凶狠的招式一一浮過心圈,忽然他想起大衍十式中那些熟悉的式子,他的心頭一震,許多奇妙的地方此刻他突然領悟了,也許凶狠地拚鬥後加以潛心的思索和回憶,幫助他啟開了無數神妙之門,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因為那些神奇的變化和新發現占據了他全部嗜武的腦子。

不知過了多久,他默默自語:“若是早一些想到這些,此刻局麵也許要不同了——

啊,這大衍十式真是妙極——“

顯然,他又多悟到了許多這天下第一奇人畢生絕學中精奧之處,換句話說,他的劍術又更精進了——

然而,這有什麼用呢?除非他用“朝聞道,夕死可矣”來安慰自己……

不論怎樣,他是漸漸地死,漸漸地枯萎了……

山坡上,海天雙煞等離開後,一切都是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