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布布追求完美,現在兩名當事人失蹤了,其中任何一人出事,都將導致整個事情成為悲劇。如此想來,她有些後悔,或者應該更早指出真凶的。可惜,她現在做什麼,都無法挽回。

“他們會在哪呢?”宮布布眺望遠方,內心焦急。

一對喜好宋詞的男女,且都是婉約派的情種,骨子裏定是喜歡安靜之處,故而才會約在此地。此地也一定是他們大學戀愛時期常來的約會地點,情侶最佳的去處。他們選擇的地方應該沒有太多人經過,但又不是那種樹林深處的男女苟且之處。

那個地方應該能夠看到四周的風景,臨近亭台樓閣、名勝古跡之類,卻又非在亭台樓閣之中。因為可能要發生情殺或者自殺,他們不會想讓太多的人看到,但是又要極易被發現。至於為什麼要極易被發現?現在來不及說明。

宮布布麵朝著龜峰,突然想到了一個去處。

2

龜峰位於南麵,隆起山頭,頂部地勢平坦,由於其形如龜,昂首垂足,故名龜峰。遠望龜峰與天相連,於空曠處遙望,猶如仙境與人間。

山腰的風沒有山頂那麼強烈剛勁,卻多幾分纏綿,旋轉環繞在物體周圍,悄然沉靜。

一名穿著牛仔褲和粉紅色外套的女孩挽著矮個子男生自山上沿著小路款步下來。女孩依偎在男孩肩膀,二人嬉嬉鬧鬧,慢吞吞地往山下而去。

田菊將目光從遠處移到身旁的韓千尋臉上,韓千尋微低頭,亦注視著她。四目相對,含情脈脈,此時無聲勝有聲。

大學期間有一段日子,他們每天早上八點之前都會到此,沐浴著晨光,聽著遠處傳來教堂的鍾聲,靜靜地享受兩個人的世界。如今石板凳還是那張石板凳,三葉草還是那叢三葉草,她田菊卻已非當日無憂無慮的田菊,韓千尋也非當日意氣風發的韓千尋了。

時光打磨著石板,三葉草枯去又春來,相思年複一年,憔悴身心。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田菊輕輕吟誦著唐琬的《釵頭鳳》,淚水已經沾濕了臉龐。

陸遊與他的妻子唐琬縱使那樣相愛,最終還是要以天各一方的方式結束那段愛情,何等淒美,何等酸楚。如今她跟韓千尋,也終將麵臨這樣的結局了。

“不,我們不會那樣的。”韓千尋與田菊心靈相通,已經感覺到了她內心的淒楚絕望。他緊緊摟住田菊,給她心靈的力量。

四周仿佛飄蕩著傷情的曲調,他們這一對紅塵中的癡男怨女,靜靜地享受這片殘陽。

心中那個結局,或許是此時最好的選擇。生不同衾死同穴,起碼不會兩心相隔,想時意濃於血,刻骨銘心。

“我們認識多久了?”

“十四年零九個月。”韓千尋輕輕回答,“但是我覺得我們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認識幾百年似的。”

“嗯,上輩子、上上輩子。那我們下輩子、下下輩子也認識,好不好?”

“好。”她的話刺痛了韓千尋的心。前生的多少次驀然回眸,前生的多少次擦肩而過,前生的多少次曉夢化蝶,才能換來今生彼此不離不棄的愛情?他不甘心就這麼結束,死都不會甘心!

“你看過那幾首宋詞嗎?它們讓我想起許多過去的畫麵。”

“哪幾首?”

“警察在被害人身上找到的。”

“哦。”他看過,確有同感。

“我們相識,戀愛,分離,又重逢。這是一個完整的過程,循環往複。我覺得那個凶手,真的很了解我們。”田菊慘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