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種‘愛的信號’的韓千尋,如果經心計劃這般陰險的命案,絕不會出現這種知識上的低級錯誤。而潘永利對宋詞一無所知,如果要利用宋詞來弄虛作假,勢必是照搬相關書籍上的平仄注解,亦不會出現這樣的錯誤。現在韓千尋手裏的這首宋詞密碼是田菊寫的,即唐琬的《釵頭鳳》。它的平仄是完全正確的,並未犯此類錯誤。從而說明,前麵的宋詞不是她所為。”
“隻有那種自覺文化程度足夠、對宋詞熟悉而非精通的人,在匆忙之間,照著宋詞原文直接譯為密碼,才會出現這般的錯誤。這個人就是您——平日喜歡閱讀古典,中醫世家的老先生!”
老者的喉結上下動一下。
“您時常會讀古典詩詞,自以為了解宋詞。可是,您卻不知道古今的字音有所不同,某字在今讀音是如此,在古代卻可能不同,即所謂平仄有所不同!”
宮布布一氣說了那麼多,仍舊未對老者產生太大作用。老者像山間聳立的參天大樹,隻是輕微地搖擺幾下。
“其實,不僅僅從宋詞密碼的內容可以尋找出破綻,從選擇宋詞的類型亦能得到答案。你的女兒田菊喜歡含蓄,而此三首宋詞過於直白,非她的性格所為。而能夠在眾多宋詞中選出三首如此貼切表達韓千尋與田菊關係的宋詞,此人必對宋詞有一定的了解。潘永利壓根就沒有宋詞的基礎,很少閱讀古典,足見凶手是誰。”
“答案永遠隻有一個,路徑卻不隻有一條!”
田嚴淡淡地笑了,“小姑娘,雖然你的推斷很精彩,但是,法律是講證據的,而不是你個人的猜測。”
“證據,當然有了。”宮布布把剛才被扔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的可憐名牌包包往上提了提,拉開拉鏈。
眾人都拭目以待,宮政探出個腦袋,往包包裏看,生怕她又掏出一根棒棒糖,丟光他的老臉。
“就是這個。”宮布布掏出一個信封,信封右上角有張古鎮的郵票,寄信郵戳是浙江溫州,收信人是她自己。
“一封信?”
“對。沒錯。這封信是我從溫州給自己郵寄的。大家看看這封信的郵票,郵票的圖案是古鎮石橋。很不幸,這是您留下的另一個漏洞。郵票!不同城市的郵局目前所用的郵票並不相同。”
“第一名被害人和第二名被害人所收到的信件,其郵票都是古鎮古橋。寄出地分別是浙江湖州和江蘇揚州,然而,我從兩地郵局給自己寄信,得到的郵票並非是古鎮古橋。我在杭州以及本地,也未看到此種郵票。而唯獨從溫州郵局寄出的信件上,是此種郵票。5月8日與9日寄信時間,您恰巧都在溫州。”
“原來如此!”宮政恍然大悟。
老者臉頰的肉微微抽[dòng],沉默不語。
“您的詭計其實很簡單。您是在溫州郵局購買好信封和郵票,將密碼信裝好之後,讓從浙江湖州和江蘇揚州到此看病的病人帶回到湖州和揚州幫你寄出。”
“至於你如何叫患者幫你寄信而不起懷疑,很簡單,隻要找一個合適的借口。比如你說你告訴一位朋友你在湖州,現在要給朋友寫封信,怕他發現自己撒謊,故而請他幫助在湖州投遞信件。對方定然不會懷疑,加之你是幫他治病的老中醫,肯定是義不容辭。”
“隻要查詢一下你此次義診的登記,找到湖州和揚州的患者,便可作人證。另外,被害人王貴身上的第三封宋詞密碼信並不是郵寄,因為詞人李之儀的故鄉在河北省,並沒有此地的患者,河北離此太遠,故而您隻能自己將信放置在死者口袋中。”
老者的臉色終於鐵青,呆立在微風中搖曳,緊緊抓著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