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靜,這碧沁閣還真是一等一的。
幸好王鄞不是韓杏兒一般焦躁傲氣的女人,不然呆在這小小一片地,還被這重重樹影包圍著,終日見不著光,遲早得瘋。
說曹操曹操到。
貽川眼尖,遠遠望見陰影下一行人悠哉悠哉地沿河走著。
“是杏昭儀和嫻貴嬪。還帶著庚玄皇子和靈陽公主。”貽川小聲在王鄞耳邊說道。
靈陽公主是嫻貴嬪的寶貝女兒,亦與小皇子年紀相仿。遠遠望去其樂融融,隻是不知一向淡薄溫順的嫻貴嬪不知何時竟與格格不入的杏昭儀交好。
王鄞望著杏昭儀模糊的身影,那笑聲竟十分刺耳。杏昭儀較從前豐腴了許多,心寬體胖,有了皇子自然諸事不愁。
她不自覺地摸了摸小腹,又覺不妥,將手縮進了寬大的袖子裡,淡淡道:“走,去看看。”
“鄞才人近來可好?”南嫻先瞧見了王鄞,牽了靈陽公主肉鼓鼓的小手,走近幾步,翩翩柔柔姣花照水,笑著問道。
“見過嫻貴嬪,杏昭儀。”
“鄞娘娘!”小皇子不知為何,向來與王鄞親近,此刻見到王鄞,竟飛奔著撲到了王鄞懷裡,撞得她退後兩步,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這稱呼一出來,王鄞臉色差點變了,又不好太刻意,隻穩了穩身形,望著小皇子黑葡萄似的眼睛,粉雕玉琢的臉蛋笑著說:“庚玄又長高了。”又故作歎息地捏了捏他的臉,“想來皇子不甚關心,竟叫錯了稱呼。”
“哪有!”庚玄急得跺腳,又歡喜地扯著王鄞的衣袖,輕聲道,“我就是喜歡叫鄞娘娘,好聽得緊。鄞娘娘去了哪裡,一年不見,庚玄都想娘娘了。”
想來這稱呼一時半會是改不過來了,王鄞暗自無奈,笑著說:“是想那些糕點了吧?皇子常來,天天做給你便是。”
沒等庚玄興奮地答應,杏昭儀便甩著錦帕,不緊不慢地走近,拉著庚玄的胳膊,把粘著王鄞的兒子拉回了自己身邊,美目帶著不屑仔細端詳著王鄞,語氣高傲得緊:“幾日下來,才人氣色好多了。隻可惜皇上不在,辜負了這如花美眷。待皇上回來,才人可得好好表現才是。不過皇上如今不甚好美色了,也不知才人還有沒有本事贏得皇上青睞了。”
說著,她又俯身轉向庚玄,語調柔和,眼神卻是極為嚴厲:“小饞鬼,難不成母妃還餓著你了不成非得去鄞才人那裡討吃食?”
庚玄的手被杏昭儀捏疼,也不敢叫喚,隻癟著嘴角趁杏昭儀不注意沖王鄞做了個鬼臉。
王鄞道:“瞧姐姐說的,姐姐可是宮中的老人了,我這不起眼的小小才人怎敢與姐姐爭寵,皇上喜歡我自然隻是我的福氣罷了。“王鄞一頓,拿眼睛含著笑瞥杏昭儀,似說得極為隨意,“再說,沖著前些年受恩寵後,姐姐對妹妹的‘恩情’,韓家對王家的‘照顧’,妹妹也該好好謝謝昭儀了。”
杏昭儀臉色有點異常,惱怒著又不敢發作出來。
見她吃癟,王鄞掩著嘴笑道:“難得姐姐們路過碧沁閣,如果不嫌棄我這地方小,就進來坐坐吧,虧得小皇子可惦記著我的糕點。”
一直在旁邊不管不顧地陪靈陽公主玩的嫻貴嬪,聽了這話點頭道:“也好,靈陽也累了,叨擾才人了。”
“不巧,我不知怎的有些頭痛。時候也不早了,先回去歇著了。”杏昭儀望著兩人冷哼一聲,領著庚玄的手趾高氣昂地走遠了,那模樣分明沒有半點頭痛的樣子。可憐小皇子沒辦法,一步三回頭地可憐巴巴望著王鄞,倒讓王鄞為他可惜。
靈陽公主不愛說話,望著滿桌子的糕點黑漆漆的眼珠子骨碌碌轉著,最後望了望抱著她的嫻貴嬪,軟糯糯地喚了聲“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