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煜心底有片刻掙紮。
迎娶魏鸞時,他最怕的就是沉溺於私情,為她步步退讓,在照拂魏嶠父子之餘,對章氏周圍之人生出惻隱之心——在彼時的他而言,深仇橫亙,那是絕不可接受的。是以成婚之初,盛煜時時告誡自己不可沉溺。
但如今章氏大勢已去,周驪音與曲園糾葛漸深,再想到那位小公主時,心境終究不同。
從前執著於私仇,分毫不退。
如今卻為嬌妻的歡顏,心甘情願地退讓。
盛煜微微舉著雙臂,任由魏鸞擺弄蹀躞,垂眸對上那雙期盼的眼睛,低聲道:“我盡力。”
這樣的話從他嘴裏吐出來,著實罕見!
魏鸞自知這是為難他,見他竟肯答應,欣喜漫上眼底,忍不住踮起腳尖,丟開蹀躞捧住他的臉,重重親了一口。嘴唇相觸,溫暖的觸感混著甜軟氣息,盛煜順勢摟住她的腰,就地稍轉腳尖,令魏鸞靠坐在供著蔥綠水仙的長案上。
離別來得突然,一如往常。
他俯首吻她,怕吻深了舍不得分開,隻淺嚐輒止。懷裏圈著嬌軟身軀,額頭相抵,蹀躞束著的墨色衣袍襯出冷厲姿態,神情卻是溫柔的,叮囑道:“章氏雖敗,卻不會輕易死心,定國公手裏仍握著軍權,爪牙不少。喪事上,官眷需入宮哭臨,千萬要留意。”
“嗯,入宮時我都極為小心的。”
“救命的東西別忘了。”
“夫君放心。”魏鸞抬眉,看到他眼底的倒影,又仰首親他,“夫君也要處處留意,萬不可掉以輕心。我會照顧好祖母和孩子,等夫君早點回來。”
眼神纏綿,擔憂而不舍。
盛煜將她按在胸前,緊摟了片刻,轉身出門。
……
離京之前,盛煜去了趟皇宮。
——不是為南下接周驪音的事,而是跟永穆帝商議他離京後,玄鏡司的布防安排。畢竟章氏餘孽未盡,定國公手握重兵,天高皇帝遠的,絕不會輕易認下附逆株連的罪名,京城裏的防守仍疏忽不得。
永穆帝留了虞淵,讓他帶上趙峻,免得如前次般遭人偷襲。
太後駕崩,滿宮都掛上了素白帳幔。
麟德殿裏也不例外,因離太後的停靈的宮殿不遠,不時還能傳來法器的聲音。雪後門窗緊閉,殿裏微覺暗沉,永穆帝坐在禦案後,換了身素淨的衣裳,愈發顯得蒼老。龍涎香的味道熏得有點重,不知是哪裏漏進來了一絲風,永穆帝下意識緊了緊衣裳。
“鎮國公父子已經伏誅,章孝恭唇亡齒寒,絕不會坐以待斃,這一路上務必留心……”永穆帝說到此處,猛然咳嗽起來,連著好半天,臉都咳得漲紅。他每日都由太醫請脈調養,便是偶感風寒,也能迅速養過來,極少露出這樣的虛弱。
盛煜目露擔憂,“皇上宣禦醫吧?”
“無妨。”永穆帝擺手,似有些呼吸不穩,喉嚨裏氣息出入,能聽見近乎喘鳴的聲音。他緩了好半天,才抓起茶杯喝了口水,緩聲道:“老毛病了,歇歇就好。這趟去接長寧,須保她無恙,你也要時時留心,保重自身。”
盛煜心底有片刻掙紮。
迎娶魏鸞時,他最怕的就是沉溺於私情,為她步步退讓,在照拂魏嶠父子之餘,對章氏周圍之人生出惻隱之心——在彼時的他而言,深仇橫亙,那是絕不可接受的。是以成婚之初,盛煜時時告誡自己不可沉溺。
但如今章氏大勢已去,周驪音與曲園糾葛漸深,再想到那位小公主時,心境終究不同。
從前執著於私仇,分毫不退。
如今卻為嬌妻的歡顏,心甘情願地退讓。
盛煜微微舉著雙臂,任由魏鸞擺弄蹀躞,垂眸對上那雙期盼的眼睛,低聲道:“我盡力。”
這樣的話從他嘴裏吐出來,著實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