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珣抱緊孩子,想追過去,迎麵卻有勁弩破風而來。

他忙護住孩子側身閃開,聽到夜風裏魏鸞的叮囑,“快帶她走!”

身上那些逃生用的機巧物件在蠻橫的拖拽中毫無用武之地,她眼睜睜看著盧珣被勁弩逼得難以近前,隻能連聲催促。最後,脖頸間似被重重打了下,失去意識昏倒時,聲音也徹底卡在嗓子眼,化為嗚咽。

百步之外,盧珣眉頭緊皺,幾乎爆起青筋。

自打被盛煜調去魏鸞身邊護衛安危,轉眼已是兩年,從最初不得不奉命行事,到如今時刻將少夫人的安危擺在心頭,這中間的許多事,盧珣印象深刻。他曾向盛煜起誓,必定以性命護少夫人周全,生死無懼,此刻卻隻能看著她落入敵手。

上回她孤身去章家,他還能在外策應,救她脫險。

而今夜,他卻連出手也不能。

懷裏的孩子睡得安靜,白嫩的臉上全是淚痕,想必這一日受了許多許多的苦,哭了不知多少回。盧珣死死握著拳頭,一咬牙,飛身上了馬背,往山腳疾馳。

染冬和曲園眾護衛等候已久。

因城門已閉,不可能為個孩子深夜破例,盧珣將小阿姮交給護衛,由他們將她護送往盛家在京郊的別苑,給奶娘喂奶照顧。而後帶了染冬和早就招呼好的玄鏡司人手,折身疾馳往後山,去尋魏鸞的蹤跡。

然而一無所獲。

後山周圍遠遠安排了人盯梢,至今並無動靜,各處亦無蹤跡。唯有一處山坳裏的洞口有踩踏的足跡,盧珣帶人追進去,快到盡頭時,看到洞口已被封死。很顯然,那夥人劫持了魏鸞後,便是從這荒草掩蓋的密道裏趁夜逃脫的。

風蕭瑟肆虐,氣氛卻凝重而壓抑。

洞口重新被挖開,外麵卻唯有夜幕荒山。

染冬腦海裏緊繃著的那根弦錚然斷裂,用力將火把甩在地上,聲音憤怒而顫抖,“他們有備而來,定是早就留了退路,這樣窮追已經無用。得把幕後那人找出來,擒賊擒王,咱們不能任人牽著鼻子走!她們若是殺了少夫人,咱們就殺他抵命!”

極度的擔憂氣怒下,就連肩膀都輕輕顫抖。

盧珣抬手,輕輕握住她肩膀。

“少夫人性命應該無礙,否則不必費這周折,方才一箭射死就完事了。”他原本還指望能順著足跡追蹤圍剿,而今看來,此舉無用。遂留了玄鏡司眾人接著在附近尋找痕跡,他帶了染冬,直奔長春觀。

南朱閣裏魏鸞的那番判斷,盧珣深為讚歎。

以他跟隨盛煜這些年的經驗來看,會對阿姮和魏鸞動手的,確實就那麼幾撥人。如今阿姮安然無恙,魏鸞卻被劫走,章家和淑妃母子的嫌疑幾乎可以排除——否則,他們盡可掐住魏鸞不敢讓女兒出事的軟肋,將母女盡數捉住,拿去威脅衝在戰場最前麵的盛煜。

畢竟,母女一道被擒,比魏鸞孤身被擒更能威脅到盛煜。

但對方隻劫走了魏鸞。

且如此小心翼翼,顯然也是怕事情鬧得太大,不好收拾。

那麼剩下的就隻有新安長公主。

從宮裏的流華殿到那封早早送到曲園的信,再到玄清觀的這座後山,她將尾巴收拾得幹淨,想拿到確鑿證據再去逼問,無異於癡人說夢。為今之計,唯有鋌而走險,拚著犯上忤逆的重罪,設法逼她開口。

唯有如此,才能最快知道魏鸞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