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1 / 3)

,稍緩的雪勢又似被激怒的雄獅,一陣陣來得凶猛。簌簌而下的純白轉瞬落滿了女人如墨的長發。

女人躺在雪上的身姿靜謐而安詳,竟有種如畫般的情景交融,美得無可挑剔。

身旁立了個人影,隱匿在昏暗之中,看不分明。那人一瞬不瞬地盯著地上的女人,輕輕搓了搓手。

旁邊似乎還有個人,開口是一把溫柔的嗓音:“她這兩年愈發不濟了,一個手刀就放倒了。”語氣中頗有訝異,說罷就要上前查看,卻被那人伸手攔住。

“我來,或許有詐。”那是個沉鬱的男聲。那男人上前走了兩步,雪光中映出他濃密劍眉,高挺鼻梁,涼薄唇線,正是蒼允。

他伸出手,緩緩放在女人脈門處,精神高度警惕,隨時防範著這個身手強大到可怖的女人。一秒……兩秒……三秒……女人安靜得似空穀幽蘭。

蒼允麵上突然湧起猙獰的笑意,隨即轉頭向身後的女人愉悅道:“露兒,來幫我。”

鍾露自昏暗中走出來,蹲下`身子將女人扶起,伏在蒼允背上。女人太過輕盈,蒼允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站直了身子。剛要向前走,扣在女人腰間的手卻突然動了動。

那把手槍,女人一向隨身佩戴的,現在不見了。於是停下腳步,示意鍾露。

鍾露俯下`身,徒手撥開了女人片刻前所在的雪地。隨著落雪被拂去,那把烏黑漂亮的手槍終於顯現出來。鍾露握槍在手,隨著蒼允一同踏入昏暗之中,向著觀測台的方向緩步走去。

時間到了一個微妙的節點,基地裏的路燈一盞盞被點亮,將無月的夜空變換了風格。鍾露隨蒼允在黑暗中一路忐忑,此刻抬頭去看,被燈光照亮的觀測台上,已站了一個筆直高挑的身影。

那身影輪廓模糊,隻隱隱勾勒出女性獨有的曲線。一陣凜冽,她的長發連同披肩都被風吹得紛揚,風過又垂落肩頭,輕輕晃動的不知是流蘇還是發梢,襯得那抹身影更加端莊柔和。雪光混著燈光為她投下的影子頎長而靜謐,穿過蒼茫夜空,灑在皚皚雪原上,指引著時光的流淌,牽動著落雪的徜徉。

鍾露隻看了那模糊身影一眼,便認出她來。蕭歆然。即便是隔著時空的遙遙一望,都足以感受到她清雅不俗的氣質和與生俱來的高貴。隻是此時的一望,鍾露已分不清是敬畏多些,還是憐憫多些。

她最終……沒有選擇她。

蕭歆然站在製高處的平台上,借冷月去看那一片火紅的花海,心如止水。

這個季節,蒴果尚未結出,而因栽培得當,花卻早早開了。方圓數十畝暗紅湧動,猶如千軍萬馬踏過的古戰場,留下血一樣的顏色和殺戮的罪惡。

花是無名的花,路邊偶然開出一朵,亦是不起眼的存在。可千萬朵聚集在一起,卻綻出一片令人膽寒的景色。這無名花,據說是蒼允家族祖傳的種子,一年開花兩次,隻寒冬酷暑時綻放,氣候愈惡劣,花開得愈嬌豔,此為世間少有。蒴果加以提純加工,可得一種白色晶狀粉末,與毒品類似,名為“齊粉”。

“齊”之一字,取的是齊心之意。用來控製手下,可使萬人齊心。因此,此物縱然價值不菲,在地下組織中依舊銷量極佳。這一片的無名花每開一次,便可為蕭、蒼兩家帶來一筆巨額的財富。

財富背後,卻是無數人的痛苦甚至生不如死。

齊粉一旦服下,對神經係統的損傷無藥可解,定期發作的病痛令人生不如死,唯有再次服用方可平息。與吸毒類似,可一個是追求極致的快樂,一個是承受滅頂的痛楚。

這種生意一旦沾手便再難脫身,為保全欽榮,她不得不讓它一路發展至今。十惡不赦這個詞,用來形容自己,也許不為過。蕭歆然無數次這般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