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林肯最大的特點是寬厚仁慈。這是完全正確的。在鴿子溪畔幹體力活的年代,他這種品格就已經形成了。或許,當少兒時的林肯在昏暗的油燈下聽母親講故事,津津有味地閱讀《天路曆程》和《伊索寓言》等書籍的時候,偉大的人道主義精神就已深深地滋潤了他稚嫩的心田。
在成為律師以後,他那高尚的情操和偉大的人格魅力便不時地閃耀出亮麗的火花。他主持正義,不畏懼任何暴虐和強橫,真心地同情弱者、窮人、婦女和兒童,盡力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和合法利益。而在一些雞毛蒜皮的人事糾紛和瑣屑小事上,他則願意充當息事寧人的和事佬。
《聖經》是林肯擁有的第一本書。它把許多難忘的記憶刻在林肯的腦中。生母南希在世時,每到晚上,就把《聖經》擺在桌上。這時,家人圍坐桌前,林肯姐弟揚起小腦袋,看著母親虔誠地翻開書,選擇一段,然後用那溫柔而磁性的聲音誦讀起來。在林肯的耳朵裏,《聖經》上的詩句總是和媽媽那溫柔的聲音聯係在一起。
稍稍大一點,林肯學會了基本的字母後,便開始嚐試著自己去讀《聖經》,邊讀邊用燒剩的木炭在木板上寫字。在跨入知識殿堂的旅程中,《聖經》是林肯的啟蒙書與入門老師。表麵看來,林肯長大後成了一個自然神論者,雖然他自己有時公開否認這一點。他堅持認為,上帝的作用是創造宇宙和人類,在世界造就之後,上帝就退而不再幹預自然進程和人類行為了,天地萬物便按照自然法則有規律地運轉。
據此,林肯所信賴和依靠的是人類自身的智能、毅力、勇氣和才能,而不仰仗上蒼的庇護和襄助。正如他早年的一位朋友所說的:“林肯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基督信仰,他所信的是法律、原則、原因與效果。”他的另一位密友則說:“林肯相信創造萬物的大主宰,它無始無終,具備各種聰明才智,創造了一個皆要服從的法則,因此宇宙運行各有其道,而鳥獸萬物孕育生長其中。”
在林肯的一生中,時常伴在身邊的,除了《聖經》,還有莎士比亞的作品。
林肯初步領略到莎翁的神奇是在新薩勒姆。新薩勒姆有個名叫傑克·基爾梭的人,他受過高等教育,對曆史、哲學和文學都很有研究,但在生活中卻一事無成。他的太太為了謀生,不得已收些房客搭夥,他自己則整天釣魚,拉提琴,誦詩篇。
大多數鎮民都認為傑克是個失敗者。可是林肯卻喜歡他,和他過從甚密,而且深受他的影響。未認識基爾梭之前,莎士比亞和伯恩斯對林肯而言,隻是一個人名罷了,沒有什麼意義。可是現在林肯坐著聽傑克·基爾梭讀《哈姆雷特》,背《麥克白》,他第一次體會出英國語文的美妙、豐富,它可以變化出多麼華麗的文采!多麼深遠的智能和澎湃的情感!
他曾說:“莎士比亞的一些劇本我聞所未聞,而有些劇本,我則和其他非專業人士一樣經常閱讀,比如《李爾王》、《理查三世》、《亨利八世》、《哈姆雷特》,特別是《麥克白》。我覺得《麥克白》無可比擬地精彩。此外和你們專業作家不同,我認為《哈姆雷特》以‘啊!我的罪惡臭氣熏天’開始的獨白,比‘生存還是毀滅’那段更為精彩。請原諒我在你們麵前班門弄斧,妄加評論了!”
莎士比亞令林肯感到敬畏,羅伯特·伯恩斯卻得到林肯的熱愛與共鳴。他甚至覺得自己跟伯恩斯可能有血緣關係。伯恩斯曾像林肯一樣貧窮,也出生在一棟木屋裏,環境也跟亞伯拉罕·林肯差不多。伯恩斯也曾是莊稼漢,伯恩斯犁田時,鏟起一個田鼠窩,也大為不忍,要為這出小悲劇寫一首詩。在伯恩斯和莎士比亞的詩篇中,林肯找到了一個有意義、有感情、充滿愛的全新世界。
最令他覺得吃驚的是,莎士比亞和伯恩斯居然都沒上過大學,他們所受過的正規教育居然不比自己多多少。這使得林肯才敢夢想,也許自己雖然沒有受過太多教育,但也可以做較高尚的工作,而不必一輩子賣雜貨或者當鐵匠。
此後伯恩斯和莎士比亞成了他心愛的作家。他花在閱讀莎翁作品上的時間,比花在其他作家作品上的時間總和還要多,這對他日後的文風頗有影響。後來他入主白宮,為美國內戰憂心,臉上愁雲密布,卻依舊留下不少時間來閱讀莎翁的作品。盡管他很忙,仍要跟莎士比亞專家討論劇本,為文中某些段落寫信向人請教。就在他被槍殺的那一星期,還曾對著一群朋友們朗誦《麥克白》。
在林肯讀過的書中,有幾本書的來由極富戲劇性。
有一次,林肯的父親托馬斯外出打工,在一戶人家的角落裏發現了一本破舊不堪的書《天路曆程》。他聽人說過這是一本好書,於是便討了回來,交給兒子。林肯如獲至寶,立即貪婪地讀了起來,完全沉浸在曲折感人的故事情節之中了。
《天路曆程》講述的是一位基督徒在通往天國之路上的艱苦奮鬥曆程。這位虔誠堅貞的信徒一路跋山涉水,經過了“失望泥沼”,在“困苦山”奮力攀行,穿越“死影山穀”,最後終於到達了天國之城。
作者約翰·班揚是一位典型的英國清教徒作家,他的作品享有世界性的聲譽,先後被譯成多種文字出版。林肯非常喜歡班揚口語化的文字表達方式和把敘述與對話合起來的寫作方法,更欽佩其作品中那種獨特的風格和深邃的意境。
林肯在孤獨貧困之中拜讀這部描寫坎坷奮鬥人生的文學名著,觸景生情,使他感慨萬端,從中悟出了不少深刻的人生哲理。由此可以理解為什麼林肯麵對日後無數的艱難困苦,從沒有震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