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審完林平,魏局長回到辦公室都是坐立不安的樣子,他一遍遍感歎著:這樣的中國人太少了,我說什麼來著,靠動武,共產黨是不會招供的,這才是中國人應該有的樣子。
魏局長一回來,收拾房間的小張便自動走到門口。
魏局長心緒難平的樣子,他坐在椅子上抽煙。馬天陽關緊門道:局長,你小點聲,讓人聽到對你不好。
媽了個巴子,我說的是實話,中國的奴才太多了,日本人一來,都成了哈巴狗,要不然整個東北也不會這麼快就亡了。魏局長抖抖地點煙,劃了幾根火柴才把煙點著。
馬天陽一直認為,魏局長是有良心的中國人,是可以爭取的對象。但之前,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隻能按兵不動,觀察著。
魏局長自從調到市局做局長,日子過得並不順心,在道裏區時,整個警局的人都是自己帶出來的人,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也沒那麼多算計,省心舒心。到了市局,人多是非就多,有三位副局長,他們之間就不和,爭名逐利,都巴望著魏局長出事或調走,自己占上局長的位子。魏局長是從最下層一步步幹到現在,從沒長過心眼和誰鬥一鬥,日本人沒來之前,他就是警察,警察的任務就是維護社會的穩定,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這是他做人的準則。因此,才有了一幫兄弟追隨著他,他成了眾人的大哥。
市局的情況就複雜了許多,這些人不僅爭官,還發不義之財。他們經常下令莫名其妙地抓一些人進來,不審不問關起來再說。
人莫名其妙被抓來,家裏人托請三親四鄰地找到警察局要人,警局也不說什麼罪,犯了什麼法,就是不放人,直到送來錢財贖人,看差不多了,才肯放人,那些錢財自然落入了辦案人的腰包。這種敲詐勒索在警局裏很常見。
魏局長來到後,曾明令禁止過這種做法,但人多手雜他顧不過來,那麼多的案子,抓了那麼多人,他沒時間更沒精力挨個去過問。
他見到過幾起這樣的案子,被抓的人家屬跪在警局門口請願,他問明白原委,曾下令放過人。
不久,市裏就有人給他打來電話,明裏暗裏讓他不要管得太寬,暗示他睜隻眼閉隻眼。直到這時,他才明白,警局內部的人和上麵有著一條看不見的鏈條。切斷鏈條就是動了人家的利益。
兩個副局長,一個姓邢,一個姓李,兩人喝多酒了,找到他辦公室,指著他的鼻子說:你以為你魏老三是啥人,嗯?是你命好,你才當上了這個局長。
事後,他才了解到,邢和李兩位副局長一直不和,都想當局長,把原來的局長趕走了。後來兩人在市裏有不同的關係,背景的關係沒有擺平,一方要提拔姓邢的,一方提拔姓李的,兩個背景僵局在那,最後魏老三漁翁得利,他暫時當上了這個局長。
魏局長情況了解得越多,越如坐針氈。他知道遲早有一天,自己也會像前任局長一樣,找個理由被免了。
他心裏並沒把這個局長當個官,作為警察,隻想幹警察應該幹的事。看透了官場的魏老三,更不管不顧地說實話了,他衝馬天陽說:我幹好了能咋樣,幹不好又咋樣?最後還不是成為人家爭權奪利的炮灰。我就是憑良心說話辦事,不讓我幹拉倒。
魏局長擺出一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架勢。
每次魏局長發牢騷時,小張總是把門關牢,在外麵為魏局長放哨站崗。
馬天陽一麵欣賞他,一麵為他擔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