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孕隙(2 / 3)

環佩低頭咬了唇,這才向我道出經過。

原來環佩那日見我被人帶走也是不解,又不敢跟著去,隻得等在乾元宮那,過了一陣子,卻見小黛匆忙跑來找她,叫她找皇上去救我。環佩嚇壞了,差點衝進大殿去,好在被常遠攔了,很快大殿便散了朝,文朗就帶著她直奔了仁壽宮。

我完全沒想到會是小黛去報的信,也沒想到文朗會那樣對太後說。

“皇上真的這麼說?”

環佩看著我,穩穩的點頭。

呆了一會兒,我問她:“小黛是自己去的,還是聽了吩咐?”

環佩道:“說是皇後娘娘讓去的。”

我抬眼:“那皇上知道麼?”

“小黛傳了話就匆匆走了,”環佩搖頭,“皇上沒瞧見她。”

我沉默了一會兒,吩咐環佩:“回頭把這經過在皇上耳邊提一提。”

環佩一怔,滿麵不解:“小姐,為什麼?”

我知道環佩也看得出是睿蓉害了我,不明白我何以如此,我卻並不想解釋太多,隻道:“因為她是她,我是我。”

十一月初一,我一大早便去了仁壽宮。

這一日,所有妃嬪都要去給太後請安,皇後病了多日,後宮無首,太後果然露了麵。

當著所有來請安的妃嬪的麵,我朝著太後俯身而拜:“臣妾罪無可恕,請太後責罰。”

鴉雀無聲,沒有人說話,我依舊低著頭,看著熟悉的青石磚地麵,冷靜虔誠。

心裏一遍一遍輾轉著那日文朗對太後說的話。

母後,如果是二哥做這個皇帝,你也會這樣為難愉兒麼?

文朗曾經提過,他很怕太後拿他與文川相較,會覺得失望,如今他竟然親口對太後說出這樣的話,該是一種怎樣的迫於無奈和痛心疾首。

我主動來請罪,太後卻經久不語,在場也沒人敢開口,於是便俱都等著。

很久,終於聽到一聲:“淑妃——”

我抬起頭,對上太後的眼睛。

心裏重重的撞了一下,對麵那目光裏沒有淩厲,也不見慈愛,隻是滿眼掩不住的疲累黯然,讓太後在不過十日間似老了十年。

她果然是失望了,比失望更多的,還有悵然失落。

我懂得,她處在那個位置上,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

淚一下子湧上來,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就是有了想哭的衝動。

太後看了我一會兒,卻沒說出什麼,隻擺擺手:“都散了吧。”

當日傍晚,太後懿旨曉諭後宮,淑妃舉止無狀,獨寵不諫,責收回冊印、閉門禁足兩月,令思過自新。

我知道太後這是讓了步,恭敬的領了罰,半句沒有多說。兩個丫頭倒是放了心,稱正好閉門安胎。

不料還不到兩個時辰,剛入了夜,就見幾日不曾出現的文朗突然進了門。

我嚇了一跳,生怕好容易得來的結果功虧一簣,慌忙迎上去:“朗哥哥,你怎麼來了!”

文朗卻不說什麼,把人都打發出去,隨後一把把我摟了,緊緊的抱了好一會兒。

我歎口氣,也抱著他,訥訥的:“這才說要閉門思過,你就出現——”

文朗低頭,輕聲笑:“沒人瞧見,我翻牆進來的。”

我有點哭笑不得,“你說什麼?翻牆?”

文朗大大方方的點頭,笑著:“你辛苦籌謀,我怎麼忍心給你搞破壞,自然要好好配合才是,可是又實在思念得緊,就隻好出此下策了。”

隨後又是怎麼都忍不住的想笑,總覺得翻牆這個詞與眼前的文朗怎麼都搭不上邊,若是傳出去——

搖搖頭,還是不要傳出去的好。

一會兒我問:“皇後的病怎麼樣了?”

環佩剛好進來奉茶,聽到我問這個頭都沒敢抬。

文朗看了她一眼,對我道:“我去瞧過了,問了太醫,沒什麼大礙。”

我淡淡的:“也難為她了,這麼大一座後宮,能幫她的人不多。”

文朗則笑一笑,沒說什麼。

十一月初十,經太醫診斷,我有了一個月的身孕。當然,是文朗派來的太醫。

月底,儷嬪一躍數級的晉了貴嬪,十二月初,李兆鬆加封,宣嬪也隨後晉了婕妤。

這期間,除了政務繁忙的日子,文朗半數都宿在睿蓉那,除了儷貴嬪和宣婕妤,靜妃、嵐貴嬪和涵貴嬪那裏也常去坐坐,還時不時的去看兩位皇子,倒真算得上雨露均沾,隻獨不到怡妃那裏去。

聽著這些,我隻是淡淡的笑,其實文朗來看我的次數也不少,以翻牆的方式。

兩個月很快過去,這個冬天還沒見到正經下一場雪,弘元四年就已經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頭。

除夕宮宴,我重新開始出現在眾人麵前,盡管有著身孕,但尚未凸顯,又因著兩個月的淡出和文朗的精妙配合,並沒有吸引太多目光。

元宵節之後不幾日便是文朗的壽辰,弘元二年的這一天,陳雁羽被冊為皇後,弘元五年的萬壽節宮宴上,文朗的現任皇後再次傳出了身孕的消息。

我坐在睿蓉的下首,捏著酒杯的手略略抖了一下,還是笑盈盈隨眾人一起向帝後道喜。

自從睿蓉有了身孕,文朗雖然還是會到坤裕宮去,卻再沒有留宿過,相反到我這邊的次數多了起來,且一來就會待上許久,朝政不忙的時候,會從午後一直耗到就寢,有的時候是名正言順的讓轎輦抬來,有的時候還是偷偷出現,還有時是名義上去了別宮,坐了一會兒離開,卻跑到我這裏來睡。

文朗很喜歡用手摸著我已經開始隆起的肚子,對著那裏麵說話,常常讓我忍俊不禁。我們見麵其實還算頻繁,他卻每次來了第一句話總是說,愉兒,想你了。

於是又常常弄得我眼淚汪汪。

文朗總說在我身邊覺得踏實,睡得也安穩,我每次聽到都會有些心酸,越是這樣,越代表他心裏有很多煩惱。他有時會跟我說一些朝政上的事,說新舊派係的爭鬥很讓他頭疼,新行的賦稅法案也推進得不怎麼順利,我陪他著急,但這些離我的確是太遠了,僅僅通過文朗口裏的隻字片語,我實在幫不上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