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蓉離開後,環佩問我:“小姐,是靜妃娘娘吧?”
“嗯,不見得是她下的手,但總與她脫不了幹係。”我點頭,讚賞環佩的聰明。
“洛婕妤沒了貼身的人,想必不會善罷甘休……”環佩有些欲言又止。
“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犧牲你們的。”我看著她,“環佩,你想說什麼?”
“小姐,”環佩搖頭,“就是這個問題。奴婢是想說,該犧牲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心軟,有事交給我們去做,以後不要自己去了。”
我突然就有些感動,拉著環佩的手:“你記得,這些話,再不要說了。”
入了夜,我正在廊邊坐著,環佩突然趕了過來,也不多說,拉著我就到了小後院。我一看有個黑影立在牆邊,心下了然,打發環佩去守著,自己則快步走過去:“大哥,你怎麼才出現,等你好些日子了!”
大哥看了看周圍,又仔細聽了一下,才道:“大哥在這邊有些日子了,一直有別的事在忙,好容易有空來瞧你,你卻還忙著,隻好拖到今日。”
“忙著?”
見我不解,大哥一副我明知故問的表情,低聲道:“昭儀娘娘忙著推別人下水,草民哪敢打擾……”
我聽了心一驚,見大哥麵上並沒有苛責之意,眨了眨眼,試探著開口:“原來真的不能做壞事,全天下都知道了?”
“大哥知道就夠了,你倒是毫無愧疚之意。”大哥淡淡地一笑,“也好,省得大哥替你動手,懂得保護自己就好。腿都好利索了?”
“痊愈得很徹底呢!賣了我也買不到的靈藥,大哥這麼慷慨,愉兒哪敢不利索!”
見大哥沒怪我,我這才放下心來,離得近了,又道:“大哥,上回叫人通知你的,陸家要與咱們家結親的事,皇上給壓下來了。但我還是覺得不保險,應該讓二哥盡快成親才是。”
“嗯,”大哥也不再與我笑鬧,“冠群有他自己的想法,一直沒有跟家裏說。這回我跟他說起這件事,他便去與爹娘提了,結果……你也猜得到。”
“爹娘一定不同意。”我歎了口氣,“可是大哥,二哥他既然堅持了這麼久,就證明那個女子一定有過人之處,二哥也是個有主見的,想必不會放棄。”
“是啊,”大哥苦笑了一下,“跪了兩日也不見爹娘鬆口,已經離家多日未歸了。”
“啊!”我一下子急了起來,“二哥他……”
大哥擺了擺手:“沒事,他一直跟在皇上身邊辦事。”我心裏稍安,同時也奇怪文朗不曾與我提起。
“總歸要想個法子。”我皺眉想了一會兒,“爹娘不同意,那就愉兒來出麵。當務之急,就是給那女子一個身份。”
“身份?”大哥一挑眉,“若是冠群喜歡,何必那麼麻煩。”
我笑了:“在咱們家,就要這麼麻煩。她叫什麼,出身人品如何,大哥可去看過了?”
“藍裳,應是藝名,彩衣樓的五彩之一,年方十八。跟冠群相識一年多,並不經常會麵,形貌不算最出色的,才藝和學識倒是不錯。”大哥的評價十分中肯。
“咱們家官位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了,爹官拜侍郎,二哥身為佐領,婚姻大事多少人看著呢。
“但如果有個南方的富商進京花重金將藍裳買走,過幾個月,人們也就會忘了這個女子。之後本宮這個做妹妹的做主把一位外埠官員家庶出的女兒嫁給二哥做如夫人,再過得一兩年,生子持家有功,扶了正,也就沒什麼不妥當了吧。”
見大哥逐漸露出讚許的神色,我又湊過去,故意低聲道:“大哥不會剛好有一位至交是外埠官員,又有好幾個女兒吧?官職不必太高,四五品就夠了。”
“至於藍裳的價錢,大哥是商界高手,愉兒也就不插嘴了。”
大哥聽了輕輕擊掌:“就知道早晚還是要給你喝彩的。好,那便聽你的,剛好我要動身去南方幾個月,明日就把這事給辦了。”
“好。”我又想到一點,“這件事還是要提前告訴二哥吧?”
“嗯,他現在跟在皇上身邊,京裏都不知道他在辦什麼差,不方便冒險接近。我回去囑咐冠明,等冠群一回京就告訴他。”
我思量再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皇上他們在做什麼?”
大哥深深地看我,許久才道:“如果你覺得那是你的夫君,就還不到我來告訴你的時候。”
一個月很快過去,眾人帶著各自的心思回京。文朗似乎終於忙完了自己的事,開始出現在後宮,也終於開始關注近段時間以來後宮發生的事。
當然,這一切少不了睿蓉的功勞。
據說當時睿蓉懷抱著頌芫,淚眼婆娑:“為什麼每次主子有什麼事,總是要以犧牲奴才為代價,他們也是父母所養,何其可憐,不明不白就丟了性命,連個說法都沒有。而你們又何其幸運,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像愉姐姐那樣的主子,會拚了命地去救你們。”
她的話是對著小黛說,不過坐在一旁聽的,卻還有文朗。
太後和文朗都表達了對皇後的不滿,怡婕妤和洛婕妤均因管束不當被罰俸三月。既公平,又讓她們各自委屈——怡婕妤莫名背上罪名,洛婕妤失去了自家帶進來的心腹,皇後則失了人心。並且很快,靜妃便擁有了協理後宮的權力。
這一回合,皇後終究是栽在了我們這些有意無意間統一了戰線的人手上,但她依然是皇後,小小的挫折,絲毫動不了她。下一次,她當然不會這麼大意,這我們都知道。
這一日,我向文朗提出想給二哥娶位如夫人的事,他欣然應允:“隻是如夫人的話,不必問皇後,你自己作主就行了,給個話出去就是。”
文朗想了想,又道:“那邊什麼人家,需要朕出麵嗎?這個女子想必是如你二哥中意的,不然也不會惹得你來出麵。”
我連忙搖頭:“不用,隻是打小認識,算不上什麼家世,受不起那個恩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