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火焰的世界,火河兩旁,暗紅岩岸就像半融化的焦糖,一碰便是一塊崩塌。
常樂嘴角下頜血跡斑斑,一動不動匍匐在地,臉色通紅,汗水淋漓,吸入肺中的空氣幾乎烤熟內髒。
可他還是在笑。
剛剛那一仗,堪稱東大陸數十年最激烈一戰,他竟然挺過來了!
戰宗級高手間交鋒勝敗絕非小事,涉及到宗門甚至家國榮辱興衰,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他們從不輕易對戰。
至於戰宗對上非戰宗,他們根本不在一個層麵,勝負瞬間即分,不會有太大動靜。
一個“宗”字充滿各種含義,是宗師,是領袖,也是萬法所宗!
戰宗高高在上,是凡人仰視的存在!
常樂單論鬥氣境界隻是初級戰師,若說戰靈在戰宗麵前就像兔子麵對猛虎,那麼戰師比都不用比,沒有做比較的資格。
埃裏奧特一拳擊落常樂,如天神般佇立長空,就曾傲然喝道:
“放棄抵抗吧,在我麵前,你就是一隻螞蟻,不,螞蟻腿上一根毛!”
但就這樣一根毛,能與埃裏奧特從空中戰入魔淵,從山頂鬥到地底,整座大山隨之震動不休。
因為這裏是常樂的主場!
“我不是毛,我是一根刺,不怕紮手你就來!”
常樂歪歪斜斜墜下時,仍然堅持著發出戲謔挑釁。
當埃裏奧特懷著輕敵之心,光翼招展,緩緩降入黑暗魔淵後,立刻遭到常樂的突襲,並且受了傷。
常樂的鬥氣與獸魂修煉兩線合一之後,點燃恒星級的內宇宙,實力本來就比目測高出整整一階。
埃裏奧特能感應到常樂的位置,卻完全錯估了他的速度和強度。
陡然之間,一個初級戰師以戰靈力量和速度突襲而來,就算埃裏奧特也猝不及防,隻來得及避開要害,同時發起致命反擊。
理論上就算是戰靈,除了精靈女王那樣即將突破的超級巔峰戰靈,根本無法穿透戰宗的鬥氣防禦。
可常樂剛剛墜入迷霧就召喚出了君王套裝,君王之劍無堅不摧,瞬間就給埃裏奧特留下第一道傷口。
埃裏奧特憤怒了,此前惺惺作態的溫柔、嫵媚,全部拋到九霄雲外,他的吼聲幾乎震裂岩壁,致命一擊破空而至,正中常樂胸口。
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手,再高明的格鬥術也失去意義,常樂根本來不及反應,更無從閃避和招架。
可他沒有死,君王鎧甲之“絕對防禦”,幾乎將戰宗級浩瀚巨力化解掉百分之九十九。
隻是僅存的百分之一仍然難以抵禦,常樂就像車輪碾壓過的青蛙,四肢伸展抽動,身體傾斜無力地墜向深淵。
繼而,他的氣息消失,似乎已經死去。
埃裏奧特盛怒之餘,連他的屍體也不放過,飛撲追殺,誓欲將其碎屍萬段。
可是無力斜掛在一處峭壁的“屍體”,猛然投出了君王短劍,黑暗中一柄黑劍,無聲無息,就像潛伏已久的毒蛇,對著疏於戒備的獵物發出閃電突襲。
第二次“猝不及防”,造就第二道傷口。
“人還活著,氣息沒了”這種事,世間聞所未聞,常樂偏偏早已掌握,那是靈魂之力的包裹,無形無質,也不在埃裏奧特常識範圍之內。
所以堂堂戰宗就吃了第二次虧。
加倍暴怒的埃裏奧特揮舞光刃,在峭壁上砍出百米長的深溝,早已做足防備的常樂卻一彈而起,似猿猴又似狡兔,在陡峭石壁上神出鬼沒地躥躍。
激活“狡兔之魂”欠缺攻擊力,但是敏捷加倍,最適合這種複雜地形下的作戰。
埃裏奧特的力量、防禦、速度仍然占據全麵壓倒優勢,然而他雖能躍空滑翔,卻不是真正會飛,戰鬥中時不時需要落腳於突出的岩石,借力之後再次撲向空中。
這就給了常樂喘息之機,於是兩人在數千米黑暗深淵裏,持續上演一場驚天動地的貓鼠大戲。
當然,如此狡詐的鼠,以及這般強大的貓,都是空前絕後的存在,隻可惜常樂已經預先疏散了魔龍族,除了兩名當事人,並無觀眾存在,後世史書也不會有半點筆墨涉及。
戰鬥地點不斷下移,岩壁在重擊下紛紛崩解,亂石轟然下墜,常樂簡直懷疑深淵會被填平,假如這種戰鬥持續夠久的話。
可惜這一戰注定無法持久,常樂使用狡兔狀態,自然就沒有蒼狼之魂的耐力,如此高強度機動,還要集中精力躲避,以及尋隙反擊,幾乎在十分鍾之內耗盡他的鬥氣,繼而便是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