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問他們是幹什麼的？看起來不像好人嘛。”
梁丕走了過來，說：“幹我這行有個規矩，就是不要過問客戶背景。我隻是單純出售地圖路線信息，至於他是科考隊的，還是軍方的，還是盜墓的，還是你們遊蜂，又或者是蛇頭，抑或走私犯，跟我沒關係。”
杜誌發也點上自己的煙，大搖大擺往沙發上一坐，轉頭又看了看門外，說：“我看那倆家夥，就是盜墓的。”
梁丕坐到自己的老板桌後，嗬嗬笑了起來：“實話告訴你吧，他們是一家網絡公司的，準備開發一款地圖軟件，就跟那個汽車導航類似。”
“那找你幹嗎？”
“他們的收費版本中有一款是針對海洋探險的，你知道的，一般地圖陸地信息那是清楚無比，連條小路都有，但一到水上海裏就抓瞎。所以他們來找我合作，提供海洋水路航線，以及海底與水底各處險要地形、探險聖地等信息，還有對應的氣象、水文狀況。”
杜誌發晃了晃腦袋，說：“老梁，看來你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啊，都跟IT結合了。”
“咳，核心還是地圖。找不到地方，來問圖靈！”梁丕笑著說完，瞅了瞅杜誌發，忽然問：“哎？我這才發現，你怎麼把頭發剪了？”
“太熱，剪了涼快，嗬嗬。”杜誌發應付著說，然後故意轉換話題，“對了，老梁你掌握的核心的那些地方，可不能告訴他們，要是在軟件上標注出來，就沒人找你了。”
“咳，你以為我是傻子。地圖上的隻是那些陌生的戶外探險聖地，比如各種藍洞的位置，比如鯊魚海岸……”
“等等，你說藍洞？”
“是啊。”
“那你知道亞鬆森藍洞嗎？”
“當然知道，死亡藍洞嘛。怎麼，你打算去？”
杜誌發歎了口氣，說：“老哥，我確實打算去一趟，但苦在沒船，所以來找你問問。”
“你要船？可我又不是做國際海洋貨物運輸的，哪兒有船呢？”
“咳，老梁你神通廣大，肯定有門路。要不然，你平時去那些地方實地勘測，到哪兒找的船呢？”
梁丕顯得有些為難，左手撐著下巴，夾著雪茄的右手手指在桌上敲了片刻，說：“你如果是想到死亡藍洞裏麵，靠普通的船是不行的。”
“萬噸的貨輪或者科考船都不行？”
梁丕搖搖頭，說：“如果你隻是像我一樣，到藍洞附近查看一下，那麼哪怕隻是普通的遠洋漁船都可以；但如果是要進去，連航母都撐不住，因為亞鬆森藍洞會起漩渦，非常恐怖，一旦開始，就會像黑洞一樣，將周圍海域的一切，全都卷進去，所以才叫死亡藍洞。”稍微頓了下：“你有合夥人嗎？難道他沒告訴你這些？”
“他隻說要找條船。說不定他是想到了那裏之後，再潛水下去。”
“潛水？”梁丕笑了笑，“你知道那裏有多深嗎？據說死亡藍洞最底部還在馬裏亞納海溝之下，光是馬裏亞納海溝就有超萬米深，你怎麼潛？除非楊宣在某種極端情況下，激發了潛能，說不定還行。像我們普通人下去的唯一辦法，隻有乘坐深海潛水器，並且到了下麵之後，還不能從潛水器裏出來。”
杜誌發一臉絕望，癱倒在沙發上，滿腹心事地望向天花板。梁丕繼續說：“你合夥人是誰啊？怎麼這麼草率。真以為隨便找條船，去旅遊呢？”
“其實他沒讓我找船，他隻是說得要條船。但我覺得他自己找不到，所以才來問問。”
梁丕豎起指頭，指向杜誌發：“我明確告訴你，隻有兩條路——第一條：趁沒有漩渦時，乘坐深海潛水器下去；第二條：趁有漩渦時，鑽進汽油桶裏下去。但是，前一條，那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而且即便下去了，你也出不去，等於白忙活；第二條嘛，我覺得比第一條還不靠譜。”
<4>
“誰讓你去找船了？！”蘇家輝站在一間倉庫前，很惱火地質問杜誌發。
“我……我想幫點忙。”
蘇家輝掏出鑰匙，打開了倉庫門，說：“最大的幫忙就是我說什麼，你做什麼，不要自作主張。”回頭又盯了杜誌發一眼：“我們之間的事情，以後不要再跟別人說，不管他是誰。”他再看了一眼，“你怎麼把頭發剪了？”
“這樣不是精神點嗎？”
“像隻禿尾巴公雞，太嫩。原先那樣挺好。”
“您不是說原來那樣像混混嗎？”
門打開了，蘇家輝朝裏走，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你我是要出去闖蕩的，當然得狠點，至少看起來得唬得住人才行。”
杜誌發啞口無言，沒說這是你女兒讓剪的，不過心裏倒是挺得意，因為這是頭一次有人說自己原來的發型好，證明自己的設計還是有價值的。
進去之後，蘇家輝打開燈，杜誌發四處看看，感覺隻是個汽車修理鋪。兩人繼續往裏走，來到東北角，蘇家輝很吃力地推開一隻鐵皮箱子，然後掀起地上的一塊鐵板，下麵竟然露出個洞口來，似乎是間地下室。
下到裏麵，開了燈，是那種迷幻的偏藍色的燈光，就像是水族館或者爬行寵物店。屋裏堆滿了各種箱子，裏麵飼養的東西，讓杜誌發看得心驚膽戰，有色彩恐怖的蛇——碧綠的竹葉青、白化的黃金蟒……有各種蜥蜴和蜈蚣……另有一麵牆壁前，堆著四五個水族箱，裏麵的東西正是燈塔水母。
杜誌發指著說：“師父，這就是您說的那種真正的不死水母？”
“我可以讓你親眼見識一下。”蘇家輝撈上來一勺，放到工作台上的水池裏，然後打開一隻箱子，裏麵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器材，就像是手術器具。他戴上橡膠手套，從中抽出一把非常鋒利的小刀，和一個極長極尖的鑷子，最後眼睛上戴上一個單眼放大鏡，用鑷子夾住一隻燈塔水母，然後放到一台儀器的平板上麵。然後他摘下單眼放大鏡，將儀器柱子上的放大鏡旋轉到自己跟前，這樣自己和杜誌發都能看清楚操作台平板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