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夜之後(如果地下世界裏有黑夜的話),我們踏上了向西北進發的征程。弗朗索瓦幫我們將行囊物品等都裝到頸槽龍身上,當然他自己也配了一條,沒他作為向導的話,可能會耽誤不少時間。雖然對危險我倒不太擔心,因為我相信這些低級地龍還沒法對我造成傷害,我有能力保護郭美琪和周喆,但如果總是不小心遇到成群的短矛龍、掘龍、行地黿龍等,乃至更凶殘的其他種類,那也夠鬧心的,特別是在數量極多時,要應付起來難度更大。
臨行前他刮去了胡子,煥然一新出現在大家麵前,我們都很意外,按西方標準的話,應該算得上帥大叔。
我問:“你想回去嗎?”
“回地表?當然想。不過,也許不開心的時候,我還是會再下來看看,到這裏度個假之類的。”他跨上龍頸,看著遠方,“但是現在,我真的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家了。從昨天見到你們開始,我感覺像是到了天堂,有人說話的感覺,真的太棒了。”他轉頭朝周喆與郭美琪瞧了瞧,看他們準備得怎麼樣了,然後問我:“對了,你們那個……那個深潛器,裝得下我嗎?”
“當然,就算裝不下,我把我的位置讓給你。”
“讓給我,那你怎麼辦?”
我見大家都已經準備完畢,兩腿朝龍頸猛夾一下,帶頭朝前奔去,大聲說:“我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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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槽龍沒有鱗甲,隻有略起皺褶的糙皮,所以這種食草型地龍,成了其他種類地龍的捕食對象,由此它們也被迫變得更為機警和善於奔跑。但無論如何,頸槽龍還是屬於地龍的一員,它們是暗能量,任何地下世界的暗能量物質,由於異珠能量網的存在,都隻能在地表世界待上較短的時間,所以在“魚鷹”監獄出現的鋸齒翔龍,後來也沒人知道它們去了哪裏,按理來說,它們應該是被能量結界重新帶回了地下。
弗朗索瓦帶我們避開了中央大平原,走的是東北邊緣的山路。那些山都是綿延的丘陵,很多還是紅土,物種明顯比中央平原少太多,經常疾馳上個把小時也遇不到東西,唯有天上偶爾會出現一些翔龍。我曾經用電劈下來過一條,盡管用單電不用集束閃電的話,威力小很多,且對於這些有著厚實盔甲的地龍,頗為麻煩,所以弄了很多下,但還是將弗朗索瓦驚得夠嗆。
經過一周左右的奔襲,我們最終來到了山脈的盡頭處,當四人騎著頸槽龍,立在山頂朝下望去時,看到了原先弗朗索瓦描述過的景象——這片陸地的最頂端是一塊平坦的穀地,穀地的西北邊緣聳立著直插雲霄的高大山脈,上麵百孔千瘡,是為萬竅山;萬竅山的一部分構成了穀地的西北邊緣高地,但另有一部分伸進了海裏;穀地外麵是大海,西北方向不遠處的海中又有兩座高山,基部似乎靠攏在一起,我稱為朋字山;大約是因為海底火山噴發後熔漿冷凝的緣故,使得原本孤獨矗立在海中的這座朋字山,與大陸之間形成了一道狹窄的陸橋;萬竅山、朋字山、陸橋,這三者之間圍成一處不寬的海灣;穀地進入陸橋的地方豁開一個大口子,就像是山門。也就是說,要去朋字山,必須先通過低窪的穀地,到達穀地西北方的山門,經山門通過陸橋,然後到達海中的朋字山。
而朋字山就是龍氣所在地,此時用磁場觀望鏡看去,一道五彩龍氣騰起,雄渾無比,令人毋庸置疑。
但我們現在麵臨著巨大的困境——數量驚人的短矛龍,以及行地黿龍,遍布穀地的各個角落,要想從中穿過去,而不引起它們的注意,絕無可能。這些龍與頸槽龍不同,是雜食動物,不但食肉,也吃草。
於是我們暫且在穀地上方的山頂駐紮下來,籌劃這最後的行動。
“你們確定是要去海裏的那兩座山嗎?”弗朗索瓦問。
我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水,說:“當然。”接著把磁場觀望鏡遞給他:“你看。”
過了片刻,他放下觀望鏡,難以置信地說:“我在這兒過了一百多年,還不知道原來那下麵有龍。不過這邊海裏有火山我倒是知道,上次來時,整個海麵都在沸騰翻滾。”
我又盯著下麵看了片刻,回頭跟他們商量,說:“要不然我和老弗過去,采到珠子後,再回來。你們兩個就在這裏等著。”
郭美琪和周喆互相看看,暫時沒說話。我又補充道:“關鍵是如果我一個人,怎麼都好辦。從這裏跳下海,直接遊到島上去都行。弗朗索瓦也沒事,他不會死,但美琪你和老周我就不放心了。萬一那些龍蜂擁而上,到時電都沒法電,怕傷到你們。”
郭美琪站起來,走到山體邊緣,向下看著說:“這裏不能下海嗎?”
弗朗索瓦道:“這塊陸地從中間開始的海岸,就全是大片大片的尖厲礁石,並且巨浪從不間斷,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沉船漂過來。不過盡管我不會死,但我都不敢在這些地方下水,因為那些巨浪會將水裏的一切卷到岩石上,拍得粉碎。除非你能夠從海中間下水,而非從海岸下去。”他指著我:“盡管你很厲害,但隻要沒法克服波濤的影響,你也沒法從這裏下水遊走。”
周喆指著萬竅山說:“那我們從萬竅山最北麵跳海遊過去,不就行了?它是直接伸到海裏的。”
“萬竅山最北麵那裏的海浪應該已經緩和許多,而且距離朋字山是最近的地方。本來是可以,但關鍵問題是,要到達萬竅山,你還是得經過穀地。因為我們從這裏如果沿著穀地邊緣的山坡繞過去,到達萬竅山西南坡時,你會發現,那裏是個很大的懸崖缺口,根本過不去。要上萬竅山,隻能從穀地過去,要麼就是從海上過去。”弗朗索瓦站起身,環顧四周,“所以無論如何,穀地都是必經之路。而經過穀地的話,就必然選擇陸橋,因為陸橋比萬竅山可好走多了。”
我轉身朝郭美琪和周喆說:“你們陪我到這裏,已經是到了最終的地方了。美琪你也去過十獄閻殿,知道最後龍出來時,你和老周其實真的是幫不上忙的,反而可能會令我分心,所以你們在這兒等我就好。”然後朝向弗朗索瓦:“你也可以不去,雖然你不會死,但你會疼,你有喜怒哀樂和恐懼感,要是被龍直接吞進肚子裏,那就不好玩了。”